“他身份不一般,不管遭遇的是什么,肯定有人会来找他。此地不宜久留!”
看着望春疑惑的目光,贺重山解释道:“上面在打架!我们可不能确保来找他的人是和他一伙的,还是跟他有仇的。如果是有仇的,说不定连我们一块干掉,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望春很是犹豫:“那这人……”
“别管他……女公子,你在干什么?”贺重山问,他和望春看向一直没搭话的宝莹,只见她在玄衣男人身上翻来翻去。
“……他身上有钱!”宝莹宝莹惊喜地叫道,没想到她们被困在这里居然还有从天而降的横财!
说着她一手举起一个锦绣钱袋,一手举起一根玉发钗,是从人家发髻里拔下来的。
“女公子!你翻个死人做什么?晦气!”望春气急败坏地说,“还是个男人!还拿他身上的东西!!”
“他没死,还在喘气呢!”
宝莹抖空钱袋,十来两碎银,几个铜板。有了这点钱,起码他们能狼狈地回家了。经过了半夜的凄风苦雨,露宿荒野的宝莹已经不在乎自己这样子回家是不是丢人了。
她收好钱袋和发钗,又想去摸点财物。但贺重山和望春将她挤开了,他们试了试男人的鼻息,摸了摸心脏,
“真没死呢!命可真大!”望春感叹道。
贺重山略微一沉思:“约摸是马给他当了垫子。”
他又仔细检查了男人,得出结论:“他上半身的血都不是他自己的,但是右腿肯定是伤了,摔下来时应该被马压了!他昏迷不醒,光腿伤不至于此,不知道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
“不管了,我们走吧!不是说跟这种人待在一起很危险嘛!”望春提议,但她又有些不安:“他留在这里会不会死啊。”
“这取决于他自己那边的人能不能尽快地、先敌人一步找到他,带他及时就医。总之——”贺重山总结道,“死的希望比生的大。”
“那……那我们把他丢在这里,岂不是留他等死。”望春的良心开始谴责自己。
“胡说,又不是我们把他摔下来的。你同情心又泛滥了?想想我们是什么原因落到这部田地的。这人指不定比张氏父子还危险,因为他有仇家。”宝莹又伸手去翻男人的衣服,被望春一巴掌拍开了。
宝莹看着严防死守的望春,悻悻道:“那我们走?”
她俩站起身来,却见贺重山在那匹马上翻来翻去。
“你在找什么?”
“我看看他有没有带什么行囊?可惜这匹马活不了了,不然我们还可以骑着它跑……”
望春看看宝莹又看看贺重山,崩溃地说:“你们偷人家东西,还把人家丢在这里等死,我真怕遭什么报应……”
望春话音刚落,地上的人居然发出了几声痛苦的闷哼,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刺耳。
宝莹心虚地摸了摸怀里的碎银块,试探地说:“那我们带他走?去外面给他找个大夫,这就当他的买命钱?”
望春赶忙同意了。
既然要带这个人跑路,那要干的事情就多了。要将他们用过的东西扔进河里,用锅提水冲刷掉他们在这里的生活痕迹。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起码能干扰追查者的判断。
最后,宝莹辛苦地举着那把宝刀挑了贺重山的外套,遮在自己和望春头上挡雨。
望春宝贝地抱着锅,锅里装了一条完整的羊腿,和那个男人马匹上的行囊,行囊里有水囊、一些干饼和肉干。用她的话说,这说不定是他们明天的早饭、午饭、甚至晚饭呢。
贺重山则背着受伤的男人。
他们在雨夜中,艰难地跑了。
…………
天色泛白时,雨已停歇,终于在雾霭中望见一座村落。
三人跋涉到村口东边最近一户人家,打算去歇个脚,却听那院子的槐树下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槐树下围了不少人,爱凑热闹的宝莹拉着望春脚步飞快找了个缝挤了进去。
一个人身下垫了些稻草,身上盖了一张破席子。那席子盖得颇为奇怪,盖住了头,反而露出了一双男人的脚。
草席旁边跪了一个妇人、一个约摸十岁的男孩、八岁的女孩,都在痛哭流涕。
望春见状明白躺的是死人,扭头就要走,却没拉动宝莹。
宝莹问旁边的白发老头:“这是怎么了?”
“昨晚贪那几个钱,留宿了个外乡汉子,哪知那汉子是个贼人,半夜宰了当家男人,偷光了家里的值钱东西跑了。哎,现在家里连一副棺材钱都拿不出来,还留下孤儿寡母,怎么活哦……”老头叹道。
“听说那留宿的汉子还是个逃荒到此的流民,你说一个好端端的流民,哪里会花钱来留宿?莫不是早就落草为寇了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