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谢蘅找到当地一家知名律所的联系方式,网上付过咨询费以后,电话就拨了过来。
将事情的详细情况全盘托出,得到的回复却很是令人失望。
“谢小姐,ip登录异常只能证明你的账号在常用地之外登录过,并不能证明什么,何况两个ip所属地址还是同一辖区。”电话那头传来男人冷静的声音。
谢蘅苦恼地皱着眉:“是否可以查询到详细的ip地址呢?”
“这个要找网警,或者在当地公安立案后,由刑侦大队调查获取更具体的地址信息。”
“这么麻烦啊……”
谢蘅问道:“所以我现在不能直接起诉是吗?有没有更简单直接点的办法呢?”
男人有条不紊地回她:“谢小姐,最直接有效的破局,就是你拍个露脸的澄清视频,迅速将你的形象与那张假照片区别开,暂时稳定住形势别让舆论继续发酵。”
“其实无论是否真正介入他人感情,会在意并持续关注的人也只有小部分,大多数人只是看个热闹。”
“大部分人的喜恶并没有那么界限分明,舆论的风向怎么吹,他们就怎么转罢了。而那些趁机落井下石的人,又有很大一部分会受到那张假照片的影响,一旦先入为主地认定了你是个……”
男人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一个更礼貌得体的措辞。
“环境会对人产生强烈的暗示性和诱导性,一个不修边幅、其貌不扬的女人,并不能引起多数人的同情心,相反,只会让很多人更加肆无忌惮的倾泻恶意。”
谢蘅接话:“我知道,这个就叫破窗效应,对吧?”
男人轻笑的声音隔着听筒响起:“有共通性,可以这么理解。”
“可是……”谢蘅叹了一口气,放软了身体仰躺在床上。
“我就是不想在网上露脸嘛,好麻烦的……”
女孩子无意识的抱怨和撒娇,如同呢喃,越往后声音越轻,如一颗清凉柔软的奶油冰淇淋蹭过耳边。
男人轻轻干咳一声,嗓音压得更低更柔和:“为什么不想露脸?”
“唔……这个嘛……”谢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能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吧,好看到很多人只要见我一次,就会不顾一切地追求我,人太多了真的好烦。”
听到对面忍俊不禁的低笑,谢蘅就知道厚着脸皮的坦诚被当成了搞怪。
虽然听上去像什么自恋狂晚期临死前的幻想,但她说的是事实嘛。
公事公办地咨询接待过后,本该结束这通电话时,男人突然话锋一转:“谢小姐,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加一下我的联络方式,后期如果继续维权,我可以给您一些参考和建议。”
谢蘅听了很是惊喜,列表里躺着个律师,随时问起来可太方便了。
——
天成律师事务所内。
伏琛看着好友申请里多出来的红点,头像是简约风格的彩笔画。
他点击放大,一只仰面朝天瘫在沙发上,胖得身上的肉都要顺着往外流的橘猫,看着就软绵绵的,像一朵烤焦了的棉花糖,和声音的主人在他心里的形象有那么一点不谋而合。
锐利深邃的眼中浮上浅浅的笑意,伏琛接着点开对方朋友圈。
出乎他意料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内容。
回想起方才主动加一个陌生咨询者的微信,伏琛有些不知所以然的莫名。
一个普普通通的网络维权案子,就算赢了也赚不了几块钱,他向来不会给自己揽这种客户。
但为什么还是开口了?
可能是因为,那个女孩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让他忍不住地一再心软,只想帮帮她吧。
纷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从外响起,几名穿着制服的青年律师鱼贯而入,其中一个手里还提着打包回来的点心和剩菜。
“伏律,我们给你打包了几样,都是没动过的。”提着餐盒的实习律师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问道,“你提前走了都没吃什么,这会要不要再吃点?”
“不了,你们留着吃吧。”
伏琛微笑着起身,从靠墙的衣架处拿下外套,边往身上穿边说道:“我下午约了陈太吃饭,向总要是过来找我,就说有个案子需要去法院补交材料。”
“那要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员工问他。
伏琛想了想:“那就说晚上还有个早就约好的应酬,下班之前都不回来。”
在他往外走之际,身后的员工笑嘻嘻地给他握拳打气:“伏律加油啊,咱们年底旅游到底是国内还是国外,就看你这一单了。”
伏琛头也不回地笑了笑,挺拔健壮的身躯、从容不迫的步伐、似能洞察一切的微表情,无不在彰显着万事尽在掌握的强大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