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画的?”
“我买的。”
乐乐也好奇地凑到纪清嫣身边,看着纪清嫣一步步拆开细绳,剥下层层叠叠的牛皮纸外包装,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乐乐不敢发表意见,她觉得这是很漂亮的一幅画,跟店里的配色也很搭,挂在墙上完全没问题。
可是纪清嫣没有说话。
对着这幅画看了一会儿,纪清嫣又小心翼翼地把包装复原了回去。
“你喜欢吗?”陈萧燃眼巴巴地问她。
“我不要。你还是带回去吧。”纪清嫣把画推到陈萧燃手边,站起身,又去收银台把那束花也一起塞进陈萧燃怀里。
“还有这个,你也一起带回去吧。”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很紧张。
乐乐急匆匆跑回柜台里假装忙碌着,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场面。
这也太尴尬了吧。
“为什么啊纪清嫣?又怎么了?我没得罪你吧。”陈萧燃抱着花,表情很是生气,连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许多。
纪清嫣竟然当众给她难堪,她不要面子的吗?
纪清嫣无视她生气的样子,推开店门,直接往外走去。
陈萧燃真是被气疯了,她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她每天哪怕是和甲方对接,人家也不会这样给她难堪。当然非要说的话也是有的,但是为了赚钱这点委屈也就算了。
可是纪清嫣她凭什么?!
她好心好意来祝她开业成功,又是点餐又是送花又是送礼,她这是什么态度!
纪清嫣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店里的气氛还是很尴尬。陈萧燃回到位置,一口气饮尽了冰美式,又两大口吃干净了剩下的松饼。她深深呼吸,和乐乐说了再见,抱着花离开。
她送的那幅画留在了店里,孤零零的,像个被遗弃的小狗。
陈萧燃走了一段路,终于找到一个垃圾桶。
她想要把花扔进去,犹豫许久,没有下手。
这样浪费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陈萧燃都没发现,自己最近的烟瘾可太大了。她抽着烟,忽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给白律师打了电话。
“喂~你好。”白律师秒接。
“是我,陈萧燃。”
“陈总监,大忙人,怎么,又有什么纠纷需要解决呀?咨询费每小时五千起步。”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陈萧燃笑了,“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不能,和我打电话是要收费的。”白律师一口回绝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装修工人受伤的案子怎么样了?”
“……你确定你留对我的电话了吗,我这一个多星期一直没有收到任何关于这方面案子的咨询。”白律师也很奇怪。那天晚上,陈萧燃跟催命一样给她打电话,说她的朋友的咖啡店在装修,工人受伤,遇到一些纠纷,需要找律师帮忙。白律师一口答应下来,陈萧燃的朋友,她当然没问题。
只是,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陈萧燃的这位朋友。
她也不好直接询问陈萧燃,为什么当事人没有按照约定来找自己,搞得好像她非要得到这个案子不可,吃相很难看。
直到今天陈萧燃打电话来询问,白律师才委婉地告诉她,当事人大概率已经找好了别的律师代理,所以一直都没有来联系过她。
“所以她一直都没来找你。”陈萧燃的声音很平静,但白律师隐隐觉得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看开点嘛,也许人家有自己认识的律师朋友呢。”白律师安慰她说。
“不一样。”陈萧燃说,“她不一样。”
如果是别的朋友,陈萧燃很是无所谓了,可偏偏是纪清嫣。
纪清嫣不是别的朋友。
她不接受陈萧燃的帮助。
陈萧燃蹲在垃圾桶旁边,几乎把自己人生中做的所有事情都想了个遍,对的错的,好的坏的。
她到底哪里得罪纪清嫣了?
正相反,在她的印象中,她和纪清嫣相处的所有时光都非常美好又快乐,她们之间甚至从来都没有吵过架。
两个背着书包的中学生从陈萧燃身边经过,她们一人手里拿着一杯奶茶,两人手挽手,说说笑笑地打闹着。
其中一个女孩说:“你有看到群消息吗?下个月在体育馆有八爪鱼乐队的演出。”
“真的吗,他们要来南城了吗!”
“对的,不过还没开票,感觉好恐怖啊肯定会很难抢。”
“我们可以多找几个同学帮忙,总能抢到一张吧。”
“但是下个月要月考哎。”
“没事,这种演出肯定会安排在周末,到时候我们一起啊。”
两个女孩说说笑笑地走远了,陈萧燃抽完最后一支烟,抱着鲜花站起身,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走了几步,她就停住了脚步。
屋漏偏逢连夜雨,远远看去,她的车窗上有一张违规停车的罚单。
陈萧燃听见自己的身体里发出心碎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