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却没法控制,你这个主人当的也太窝囊了。”
角落里传来克雷尔的声音,这家伙难道有穿墙术吗?速度竟然比自己他还快。
尽管隐在黑暗里,白砚也知道对方现在一定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如果是我的话,怪物现在已经原地转圈跳舞了。我甚至可以让它吃了自己,或者是变换成另外一种形状。你感受不到吗?在你和被你创造出来的事物之间,有千丝万缕的线连接着。你是它的主人,你想让它干吗就干吗。”
话音刚落,海蜘蛛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一股毒液从嘴巴里面喷出,落在白砚身后的墙上,立刻传来墙壁被灼烧的声音,伴随着一股腥臭刺鼻的味道。
喷出毒液的怪物显得十分痛苦,一边嗷叫着一边扭曲肢体,东倒西歪地撞在旁边的木架子上,把上面的锅碗瓢盆全都撞在地上。
毒液不仅腐蚀了墙壁,对怪物自身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同样腐蚀了它的身体。
“这毒液来自另外一个怪物,本不属于你创造出来的这只蜘蛛。你看,万物就是这么神奇,只要你掌握了它们的规律,脑子里有足够多的线,就可以把它们互相联系在一起,创造出新的东西。”
海蜘蛛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白砚跟前,从嘴巴里探出一根暗红色的肉舌,肉舌顶部生着一枚黑色的尖刺。
刺鼻的淡绿色液体从尖刺上一滴滴落下,灼烧着白砚脚下的地面,一滴液体就能烧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洞。
它的腐蚀性居然比强酸还厉害。
海蜘蛛将尖刺伸在白砚跟前不停晃动着,站在角落里的克雷尔继续轻悄悄地说话,语气异常平静。
“只要一滴就可以融掉你大半边的身子,再不想办法从我手里夺走怪物的控制权,你就要遭罪了,你想痛苦地死去吗?”
白砚干脆把眼睛闭上了,根本不去想眼前的怪物,死或不死,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结局。
兽潮结束的时候,一切都将重启,无非也就是痛苦与不痛苦之间的差别了。
鼻尖充斥着那股腥臭的气味,白砚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黑暗之中他听到了什么,那是水滴落的声音,在水面上溅起一层涟漪,他甚至能听到涟漪悄悄荡开的声音。
厨房里没有水槽,那个声音来自体内某个角落,他的意识追随着声音而去……
白砚忽然睁开双眼,在他眼前的不再是海蜘蛛,而是一团水做的影子,不停晃动的表面好像随时都会破碎。
这就是克雷尔说的线吗?
白砚盯着那团水影,它看上去脆弱不堪,一碰就碎,为什么不把它击碎看看呢?
他心里冒出这么个念头,水影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从他面前退走,颤抖着身躯趴伏在地上。
这家伙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他体内那股想要破坏的欲望,这是在向他屈服吗?
白砚又尝试着下了一道命令,怪物像只听话的小狗一样,匍匐着爬到他脚边上,伸出两只前肢,轻轻触碰着他的裤腿。
“我的小白兔,可真是个奇迹啊。”
角落里突然出现的声音一下刺激到了白砚的神经,本能驱使下他给出了一个攻击的指令,海蜘蛛突然从地上弹跳着起身,口中的肉舌箭一般飞了过去。
情绪上的波动也将白砚从感知的世界里拉了出来,等察觉的时候,克雷尔已经被毒液烧得面目全非。
怪物的毒刺刺中了他的胸部,在毒液的共同作用下,怪物和猎人的身体因为痛苦猛烈抽搐着。
海蜘蛛在拼命嗷叫,而克雷尔却显得异常安静,他的脸被烧化,眼珠子也没了,可白砚仍能看见他微微扬起的嘴角。
最后厨房里只剩下两具尸体。
白砚并没有离开,他脚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要不是身后有堵墙壁支撑着,他早就摔倒在地上了。
这一切终于结束了吗?他战胜了猎人,用一种极端残忍的手法杀死了对方。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白砚不敢确定,这座城堡还在,说明克雷尔的意识还存在,他并没有消失。就跟其他所有囚犯一样,在这一轮的兽潮中死去了,下一轮还会再出现。
而下一轮自己就不会那么幸运了,那家伙绝对会报复,会全力以赴的反扑。
休息了足够多的时间,白砚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强迫着自己迈开僵硬的腿,朝着外面走去。
至少要离开这个房间,他不想再看见角落里的尸体,也不想再闻到那股令人做呕的味道。
直到走到城堡外面,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他才停下脚步。
远处源源不断地传来各种惨叫,噩梦中的怪物正在对囚犯们进行着追捕和虐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