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人已经被带到了顶楼。
古堡没有电梯,克雷尔抱着他一步一步走上来。
那些螺旋式楼梯又窄又陡,过一个人都很困难,克雷尔宁可侧着身子一路上去,都没想过要把白砚放下来。
最终两人进入了顶楼最靠里的一间卧室,房间不大,一张古典欧式风格的大床正好对着窗户,窗外那颗美丽的星球,正静谧祥和地沉浸在宇宙中。
白砚以为自己会被带进一个墙上挂满刑具的牢房,或是被拴上铁链丢进铁笼子里。
结果全部猜错了,克雷尔只是将他轻放在床上,接着就像孩子观赏一件心得的精美玩具一样,坐在床边笑眯眯地盯着他看。
“这波兽潮还没有过去,但那些家伙不敢靠近猎人所在的区域,我们可以待在这里不被任何人打扰,安安静静地聊会天了。小家伙,你是新来的吗?犯了什么事被送到这里来了?”
窗外的光照在他白皙半透明的皮肤上。克雷尔有着一张典型的白种人脸庞,挺拔如小山峰一般的鼻梁,深邃的眼神,微微上扬的嘴角。
这是一张近乎完美的人皮面具,不知道他身份的人第一眼都会被这光鲜亮丽的外形吸,从而心生好感。
但白砚知道他凶狠起来到底有多可怕。
这家伙骨子里暗藏着一只随时都会暴走的凶兽。
白砚垂眼避开他的目光,尽量忽视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小心应对猎人的询问。
“我杀了一个人,他想要带走我的妹妹,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就拿刀冲了过去。”
克雷尔笑了,眼睛底下露出一对卧蚕,这让他看起来更加迷人,也更具有欺骗性。
“原来如此。你为了保护妹妹,误杀了一个人。那他确实该死,而你也不应该被判流放。说实话,地球上的那帮法官一个比一个愚蠢。他们建造这座监狱的目的是为了驱逐犯罪,而每年都会有无辜的人被送到这里来,显然他们衡量犯罪的尺度很有问题。”
他的分析条理性很强,显然受过高等教育,也许之前他说自己是个外科医生并没有在撒谎。
聪明的人要是犯罪了往往都是重罪。但白砚不想知道关于克雷尔的一切,跟一个凶残的犯罪分子没有必要交心。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终落在角落的书架上。
没想到能在这个房间看到一个摆满书的书架。
现代人已经不需要通过阅读来学习了,每个人在出生的时候,后脖颈上都会被安装一个小型的芯片插槽。
这个插槽会跟随主人一生,想要学习任何技能或者知识,只要将相关数据植入芯片,再安装进插槽里,所有数据会自动传输进大脑。
有些人不喜欢大脑里留存太多知识,会选择将信息留在芯片当中,等到有需求了再去取用,芯片就成了主人的一个外接的知识库。
纸质书籍对于白砚来说就像古董一样。
以前的人通过阅读来获取知识和信息的方式,既缓慢又十分有趣。
顺着他的目光,克雷尔看向后方的书架,他走过去随意抽了一本,回到床边,翻开其中一页,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地起来。
低沉的嗓音如同潺潺流过的泉水,跟他的眼睛一样,有着迷惑人的效果。
这是一本讲述古代商路的书,那个时代连汽车都没有,人们单靠牛马和骆驼,穿越了广袤的草原和沙漠,去往其他国家进行贸易。
路途遥远又辛苦,往往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抵达,车队还时常遇到各种意外:自然灾害,野兽,疾病和劫匪,回来的时候能留存一半的人都已经是很好的结果。
他读的那段正好是有关草原的描写,白砚仰面躺在床上安静地听着,书中的句子不间断地进入到他的脑海里,逐渐形成了一幅画。
一望无垠的绿如同波浪一般翻滚着,黑压压的马群朝着落日方向奔跑而去,远方传来牧民悠远的歌声。
白砚感到很神奇,他以前靠芯片学习知识,数据一下子就进入大脑了,从来没有形成过这种画面一样的东西。
克雷尔读出来的这些文字,好像蕴藏了某种魔力。
读完了整整一页,他合上书,再次笑眯眯地看过来。
“感觉如何?你休息好了吗?我们可以继续了吗?”
白砚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疑惑地问道。
“继续什么?继续刚才的话题吗?”
克雷尔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阳光明媚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狠冰冷的眼神。
白砚顿感不妙,本能地从床上站起身。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身体居然恢复了大半,除了有些伤比较重的部位还在隐隐作痛之外,其他基本都已复原,行动已经不成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