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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露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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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凝滞的县衙上空慢慢蓄起黑云。

张婶面上焦急难耐,却支支吾吾,怎么也不说接下去的话。

“是为了我。”终于,垂首立于堂角的杜娘子开口了。她缓缓抬头,眸中血丝蛛网般蔓延,惨白面皮下似有幽火灼烧。

“竖瞒不过了,”她挤出一个似哭非哭的怪异表情,“他既走到这般田地,我又何必替他遮掩。”

话音未落,人已踉跄扑向张大娘。

张大娘红着眼框,一滴眼泪一下砸在了杜娘子手背上:“秀琴呐!”

“张家多取的伤药,是为杜老大备的。”杜娘子温柔地拭去张大娘的泪,平静地看向蒲老大:“我和张婶说,杜老大醉酒走夜路,掉进了路边坑里,被树枝划了道血口子。

我家没钱找祁老大夫开方,看到张大哥在喝止血药,就求她匀些药渣,谁料……”

她喉头一哽:“谁料婶娘心疼我,怕杜老大见药不好拿我撒气,竟自掏腰包配了新药,还诓我是用剩的。

辛苦婶娘了,如此照顾我,还要为我遮掩。”[1]

她朝张大娘深深一拜,身形如蒲柳纤细,起身后却腰背笔直坚定,旧日秀才千金的风骨自嶙峋肩颈透出。

张大娘掩面转向一边,深深叹息:“没事的,我知道,不是你……”

邻里二人交手相握,眼中满是对彼此的感念与心疼。

堂外唏嘘声渐起。蒲老大屈指叩响身侧木案,闻道:“杜老大受伤可是八月廿八?”

杜娘子:“是。”

“伤在右臂?”

“是。”

“真是摔倒后被树枝划伤的?”

“他是如此说的。”

两人有来有回、一板一眼地问答,急得旁边的梁猴儿浑身难受。

“不是,都这么多天了,你就没觉得杜老大有什么古怪?”他心急打断,瘦长脸上兴奋潮红:“树枝划的和簪子刺的,伤口形状可不一样吧!”

杜娘子不说话了,她双唇紧抿,眸中火光倏然熄灭,化作另一种坚定。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此后任凭蒲老大如何喝问,杜娘子始终不听不答,犹如樽泥塑木雕般纹丝不动。

“杜娘子,”梁猴儿后悔自己的莽撞插话让场面陷入僵局,慌忙劝道:“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官司!你纵不念自身,也要为孩子着想啊!”

虬髯族老闻言也拄杖起身,杖首直指杜娘子眉心:“咱们溧水县里可容不下利欲熏心、残害乡里的人!”

一唱一和,软硬兼施。杜娘子的目光终于慢慢聚焦。

腕间佛珠松垮下坠,她倏然抬头,枯槁面容裂开一道凄楚笑纹:“可我的团团……也不能没有爹啊!”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泣血,仿佛一记极大极沉的鼓,重重捶落于在场所有人的心尖。

为人父母啊!

蒲老大叹了口气,抬手止住人群喧哗,又朝付春山递个眼色:“春山啊,你去杜家走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留下。”

后者领命,当即疾步离去。

从青鱼街到西坊杜家,往来需要大半个时辰,但堂内堂外,大家都在沉默地等待。

线香袅袅,黑云涌动,像是酝酿着极大的风暴。

空气中弥漫着雨前特有的潮闷,就在几位族老面上露出明显的疲惫时,付春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他拎着一个染血包袱,大步踏入堂中,布帛展开刹那,血腥气混着霉味直冲人鼻。

“这是在杜家里屋找到的部分血衣。”他用刀尖挑起一团污浊布条,斑驳的鲜血印记不太新鲜,像是过了六七天的陈血:“另有此物——”

木盘撞击声当啷作响,一颗珍珠滚落其上。圆润莹白的海珠染血,失了精致,平添几分可怖诡谲。

柳家丫鬟胡桃“呀”地惊叫出声:“这,这是娘子簪子上丢的太湖珠!”

“胡桃,你说什么?”柳小娘子还有些愣怔。

“娘子,这是您那赤莲蟠凤金簪上的珍珠呀!老爷当初说过,簪子上嵌九颗太湖珠并一颗石榴红宝石,取的就是您和李姑……”她突然打了个磕巴,不自在地含糊过去:“反正,反正就是个好寓意。”

几乎是胡桃出声的同时,裴烬玄衣翻卷,自怀中取出一个布包,上头折角与付春山交予他保管的时候别无二致。

白帕展开,里头依旧是那支金簪。只是彼时一众衙差糙汉不通钗环发饰,才没发现其上异样。

如今细看打量,金簪侧边缺珠处凹槽赫然,与盘中血珠严丝合缝。

“杜娘子。”蒲老大声沉如铁,“你曾说这簪子是在关押你们的地方拾得的!”那上面的珍珠,怎么会跑到杜家去?

真相呼之欲出,堂内堂外皆是一片骚动,这杜老大!

密密压压的铅云堆积,压得白墙黛瓦都泛了青灰,晦暗下来的公堂中点起了灯。

周行露端坐于后堂,兀自垂眸思索:如果绑匪真是杜老大,那么案件中的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比如为什么绑匪对柳沈两家的情况那么了解,动起手来轻车熟路?

因为杜老大自小在县里生活了几十年,杜家未败落时,杜柳沈三家常有应酬往来,连师姨娘去的秘绣楼,都在他家转让出去的书铺四味书斋隔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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