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都不努力一下,不及格。
少年静静地从他折返路径的右前方出现,左手的短剑用力砍进刺客的侧腹,然后在他倒地还没缓过来的时候前跨一步一脚踩上他的脑门正中,让他后脑撞地当场昏迷。
——这是对抗,怎么能以我逃跑为前提思考?没想到我会绕后就算了,连转移目标会被我从背后偷袭都没防备过,蠢才。
——噢可以啊!
显然瞅准了这个时机从自己右侧出现的另一名刺客,他的拳刃紧接着砍到少年活动僵硬的右臂,少年的右脚刚从倒地的对手头上抬起,这次冲击他无法用还有旧伤的左脚支持,被迫踉跄又退了几步,新对手刺出拳刃,但少年的身高只到他肩膀,要攻击躯干的角度并不顺手,速度慢了几拍,少年抓住这次机会用右脚强刹反向冲进他怀中。
——呵,我才不要输呢~
刺客以为自己要被近身痛击的硬直当儿,少年突然展开双臂并不太重地环抱了一下他,甚至把头埋在他胸口多了那么一两秒,然后在他再次愣住的时间里抽走他腰间的一把短剑,绕着他的身子转到他背后,把短剑甩向不远处另一个实验品,那个实验品被擦过眼前的短剑吸引了注意力,一边发火一边向刺客扑来。
——又见面了很开心哦。
少年在这次跟同伴的“交接”后不知何时又消失在战场中。
场地里已经倒下了接近一半的人,己方人数占优但受伤更多,这很好理解,能在一区待着的实验品没点韧性和疯劲儿可是很容易被废弃的。
练习对抗用的武器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一般不会造成突破皮肉的伤害,但是被大力钝击或者捅刺依然会累积损伤,如果打点准确些,骨折也不难,更别说如果有水平瞄准身体弱点结构,一击制敌用不用武器都无所谓,历史上能在这个时期做到这种程度的天才出乎意料地不算少,所以这类练习战时常有更高阶级的会员来观摩,表现突出者会取得上层阶级各种意义上的特别关注。
神在底层的残柱后抬头观察四周,在飞影身边的那几天他向师父问到了自己现在的基本情况和会内表现,所以现在就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战斗也能很好地掌握分寸。按他了解到的,这场练习战他应该更激进些,去尝试更多目前很难做到的技术或行动规划,但他这次可一点儿也不想出风头。
他一再降低存在感至今,不光想脱离研究部门的监视,也不想被开战不久后光顾这个练习场,正轻松地把胳膊搁在顶层观众席栏杆上观赏战局的另一个故人过度在意,就在他背靠着的残柱侧后方向,现任情报部门的高层干部子元感兴趣地盯着一两个表现亮眼的会员,他肯定在观察他们有没有好的利用价值。
就算自己已经很自然地低调,那位高层的视线还是会不时扫过自己,让某人很是无奈,他不想知道的过去真是越来越多了。
——我们这时候根本就没见过几面吧,紫邪你到底平时跟子元提了我多少次??
——我才不要被一直用这种长辈的关心眼神盯着呢……哇都感觉要起鸡皮疙瘩了,收收正面感情啊你们这些高层干部!一点点都不要流露出来好不好!
某种联系建立的感觉让他知道时间已到,在更尴尬前溜得越快越好,神不禁遗憾地这么想,他把目光转到之前就留意到过的一段残墙。
这个练习场被用过许多年,现在的废墟也是无数次战斗后的遗留,因此整个建筑区域有许多已经不稳定的结构,神用余光观察了几个周围的会员位置。
——闹太大不好,就少抓两个倒霉蛋吧。
他闪出隐蔽处偷袭了一个正跟对手打得不分上下的刺客,但只做了简单的妨碍,神故意在插手战斗的过程中表现出自己的行动不便,他知道被自己干扰的故人的脾气。
研究部门方的单人实力一般都高于练习方,留的越久越容易陷入独自对抗的糟糕局面,果然很快两个刺客就决定先联手解决掉他这个负伤严重但落单的实验品,他们还打了手势号召援军,从几个方向包围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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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的拳刃卡进石墙的裂缝中,他小小的对手喘着气跃起,从正上方踹向那只手,刺客在最后一刻松手回避,少年的脚踩在拳刃握柄上,这把武器禁不住冲击折断,破碎的锋刃和几个大小不一的碎石块一起溅射开来。少年在他回击前试图再次向高处回避,但他的体力已经不够支撑,只跳了一半就被击中砸到墙上,头顶已经没有上半截的塔楼簌簌地洒落一阵砂砾,怕迷到眼的两个刺客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少年重整态势面色苍白地扫视面前,就算近处有空隙,对应方向的不远处还分别守着另外两名刺客,他始终没有表情起伏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份阴郁。
蓟在看台上也发现了废墟一角的围攻,那孩子的处境现在非常不利,他数次尝试突破但都功亏一篑,一直被压制在原地挨打,眼见他的挣扎开始越来越不理智,研究部门负责人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没事儿,在咱们用上镇静剂之前他肯定先趴下。”一起看戏的同僚幽默地调侃道。
只是场经常有的练习战,那孩子理应清楚不需要过于拼命,而且他接受过教导,知道应该保持理智思考,也讨厌自己失去控制,但今天他大概又要输给脑中那些纷乱的教条了吧,身为他大半年的观察者,蓟还是看得出那孩子每次犯下重复错误后的失落的,虽然他那种一动不动地窝在笼子角落盯着地板的自省样子跟平时几乎没什么区别。
少年竭力地击倒了一名对手,但刚举起短剑要往下刺的左手手腕被另一个刺客的飞刀击中,他仅剩的武器飞脱出去落到了够不着的地方。
他喘气张开的口中似乎发出了极轻微的嘶吼,那一瞬间连更远的会员们都感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么演我很累啊,你们给点力行不行?
——别逼我演发疯啊!想过程麻烦死了!
——赶紧给我注意到!
少年在周围几人猝不及防的僵硬中用根本不像孩子的大力气把面前倒地的刺客猛地抓起来抡向身后的残墙,头顶的塔楼摇摇欲坠,数块几十斤重的碎块纷乱地掉在几人中间,他也脱力地差点跪倒在地。
“……死……”
一名原本站在稍远处封堵的年轻刺客立刻冲过去猛击少年身旁碎裂的石墙。
“喂你……!”少年身旁另一个刺客震惊地想要阻止。
“你也不想死在这儿吧?!”他大吼道,“放弃他!!”
已经脆弱不堪的支撑结构在两名刺客的合击中崩毁,半截塔楼破碎成几大块朝状态异常的少年头顶倾泻而下。
“……!”
研究部门1区负责人掰紧了看台隔挡,跟在场的大部分还清醒的人一起眼睁睁看着那个孩子被淹没在砖石的废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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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低头凝视着掉落身边的两把短剑,禁不住无奈地笑了两声。
在自己打算卡着极限躲避前,远处看台的子元甩出它们击开了最致命的两个石块,保姆工作做到这份上,让他不知该佩服还是吐槽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