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三个小时的药效,如果要像往常一样调查,收集情报,踩点直到实际出手,时间恐怕远远不够,神走到工会大楼背后,他蹲下来,把头埋在胸口。
克魔岛上空的云层又渐渐变厚了,哀伤的风扫荡着这座充满痛苦回忆的城市,神抓着自己黑色的制服沉默了近五分钟,他强打精神念起咒语。
“……无处不在的风之精灵们,听从你们主人的命令,显示出影的下落……”他把手按在透视屏上沉重地说。
圆形的屏幕上逐渐出现了一些远方的景象,都飞速地切换着,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那是因为神无法集中注意力,刺客的身体里游离出轨迹混乱的光粒子,也和那糟糕的透视术一样显示了天空之子心情的复杂程度。
画面停留在一处荒原上,倒在乱石杂草间的青年就是他要寻找的对象。
“……你竟然连卢恩王国都讨厌了,要去往国外吗……?”神撤销了法术,闪身赶向西方,以西洞穴马吾为界,卢恩王国在它的东面,而西面就是修发兹共和国。
————————————
雪压根儿没想到冷月部长竟然没有结果自己,反而答应去找她的哥哥,她坐在床上愣了很久,她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个人,脑子越想越糊涂,她干脆让自己不再想刚才的事。雪穿好衣服坐在床沿重新仔细地打量整个房间。
房间很乱,看得出他不是一个擅长做清洁工作的人,很多不太用的东西上面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雪觉得除了自己坐的这张床,这儿什么东西都跟整洁扯不上关系,为什么这张床就那么特别呢?雪回忆着刚进来时对这床的印象,当时的感觉是:新。她摸摸被褥,确实非常新,好像从来没有使用过,难道那位部长从来就没在这床上睡过?既然如此,那他睡哪儿?地板?露天?这床只是拿来装装样子的?
雪环顾四周,还有两件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走到床边一个靠墙的大药柜前,这个柜子几乎就像城立药店的那个一样大,只不过每个小抽屉上都不贴标签,让人搞不明白里面放的是什么药,雪尝试着拉开几个抽屉,里面都摆着各式各样的药材。她小时候为了治影的身体学过一些药理知识,不过对于里面的大多数药草她还是一无所知,据她猜想,那都是些珍贵的药材,价值连城。
她惊讶地发现这个柜子里药品的摆放简直是杂乱无章,治病的药和剧毒的药草相邻而放,如果不能对所有的药都了如指掌的话,拿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药柜的旁边有一张木桌,上面摆着瓶瓶罐罐,看来冷月部长平时常配药做实验,雪也知道刺客这个职业精于用毒,他刚才对待那个男人的东西也许就是他研究成果中的一件,雪不愿意去想那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场景。
另外一件东西挂在墙上,是一副合照。
那个城市她没有去过,不过从小在酒吧服务的她能听到来自各地的旅行者对家乡的描述,照片里的城市,大概是西北的重镇吉芬吧,那里是自然力操纵者的聚集地,那儿的人以知识渊博而闻名。那张照片里有冷月,他箍着另一位工会高层的脖子,两个人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照片上冷月灿烂的笑容是雪从来没见到过的。
雪认出了照片里那三个人,猎人、牧师和刺客,他们现在已经风烛残年,这张照片,年代想必已然久远,雪突然觉得,她似乎有些明白了那位弹吉他的老人恒说的那番话,照片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位女巫师和一名刺客,雪很惊讶,因为那个在照片里显然非常年轻的刺客正是现任王国刺客工会的会长凄惨冰星阁下,原来,当年他们是一群如此要好的朋友。
她出神地端详着照片里的冷月部长,愣愣地看着他的笑容,雪脑中却是刚才他面对自己时的邪笑在跟自己的眼之所见冲突,难道,那就是时间?时间改变了一切,时间让一个如此阳光的人变得像现在这样无情?雪轻轻地摸着那幅裱在相框中的大幅照片。
也许自己该去教教那位老人怎样弹好吉他……
好像是下手重了,画像竟整幅嵌进墙中!
在惊讶万分的雪脚边,地道的入口缓缓打开。
————————————
雪小心翼翼地扶着墙往下走,这个通道的大小只能容纳一个人前进而已,但是它却不阴暗,因为天顶上有奇妙的金色光芒在游走,像是一道道附在墙上的闪电,这些光照亮了整条通道。
按照推算,这里应该是克魔分部工会大楼的正下方,也就是在峭壁内部,这四周都是坚固的浑然一体的花岗岩,普通力量根本不可能开凿出这样一条精致的隧道,这到底是谁的杰作,是冷月部长吗!?
向下的地道到了尽头,雪惊奇地停下了脚步。
是一间不大的石室,或者,更正确地说,是墓室。
墓室的四周刻满了无数神秘的符号,隐约闪着微光,像是守护着这里主人的光芒,雪看见地面上有很多浅浅的划痕,有新有旧,最新的那几条,似乎就是前几天刚刚弄上去的,她不清楚什么武器或技能能够给坚硬的花岗岩造成这种程度的伤害。
墓室的正中,是一座透明的,没有盖子的水晶棺材,闭着眼睛安详地躺在里面的,是那位女巫师,在外面的照片上见到过的那位。
她已经死了,被鲜花簇拥着,安息在这精致的棺材中。她很美,是一种纯洁善良,与世无争的美,跟自己大不一样。
这样说起来,照片上的人,自己算是见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