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直害怕出现这样的情况……一直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可是我还是保护不了她……我从前不行……现在也不行……”
“这种事情是你可以预料的么?变成这样又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孤星感到了无奈。“我发现你老爱走极端,你们刺客是不是都有心理障碍?”他蹲下来盯着颓废的神,“像我们骑士,讲求的是守信用重承诺,还有为了正义的事业而奋斗,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信守诺言,没有做正义的事就一定是自己的过错。我相信自己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并且尽最大的努力去实践我决定的事,如果还是不能完成,我也不会盲目责怪自己,毕竟我已尽了全力。我不会把犯错的责任推给对方,也不乱揽不该有的责任,作为人类,我们总有极限,我们又不像诸神那样万能,还是你以为你叫神,就觉得自己是不会犯错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
“那个……孤星你不要再说下去咯,人家神真的是受打击大了啦!”连幻也看不下去从星月身后跑出来打圆场,“要是小星也变成这样,我肯定也会疯掉的啦~”
“如果不骂醒他,他肯定会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的。”骑士无奈地叹着气站起来走到一边。
“唉确实啦……恭喜你有了跟我们一样的感想……”
“神先生,还不能放弃,冰小姐现在一定也在努力的。”
“……”
星月望着病床上闭目的少女:“我查了不少病例,也跟教会医院交流过,梦魇引发的病症近来越来越少见,所以很多记录都被当作不再重要而散失了,年轻的牧师几乎都不知道这个病。从能找到的记录上看,受梦魇影响的人对恶梦的忍受力差别很大,但是能从病人反应的激烈程度直观地推出剩余时间,冰小姐至今状态稳定,她肯定在用意志坚持,再撑几天应该是……没问题的。”
青年坐在地上沉默了很久,终于缓缓地站起来,坐回床边的椅子上,把胳膊枕在椅背上低下头,惨笑。
“这种安慰……也只是聊胜于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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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在时而清楚时而模糊的视野中看见罩住她的荆棘的鸟笼,每根泛着紫光的栅栏都在向她缓缓伸展出新的荆棘枝条,她能躲避的空间也比最初小了许多。
她没有力气再去与外面那个旁观者对话,眼前的景象又瞬间模糊,她的胳膊擦到背后伸来的荆棘。
林中的大雨湿透了倒在树下的青年,他后背淌出的鲜血被豆大的雨点冲刷着,汇成淡红色的小溪流过稀疏的草地,时间缓缓流逝,直到少女几乎看不见新的红色,她惊恐地拼命想要做点什么去阻止他生命的消逝,突然耳边传来了她自己的讥笑声。
“活该。”
少女狠狠地排斥着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她恳求被杀死就是为了把另一个她带去冥界,那个她现在也跟自己一样完全做不了什么了!
“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到?哈哈,我可比你强多了啊!”
“不、不要!别去!”
她看见让自己无比恐惧的景象,就在那个终于疲惫地睁开眼睛的青年怀中,已经死去多日的她的身体缓缓地站了起来,渐渐对目光暗淡的脚底下的人露出冷笑。
“你那廉价的自我感动,根本谁也救不了!”她把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身体上。
“冰……”
“啊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还没死啊?喂,反抗啊?来杀我啊?哈哈,没用!没用鬼!”
她一下比一下用力地踩着他的伤口,践踏他的头颅,踢开他颤抖着向自己伸出的手,泥泞的林间空地上又晕开了越来越多的血渍,他浑身浸满了泥水和血水,即使在一次次踩踏中吐着血,即使紫黑色的双眸中甚至映照不出身着白袍的巫师的身影,却还是一直一直地蜷缩在地面仰视着狂笑的她。
“冰……”
少女发疯般地用已经没有实体的手妄图拉住自己,她没有泪水地哭喊着:
“放过他!求求你!求求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