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你该管一县事务,”杨瑾和自家大徒儿声音一模一样,李佑安猫耳朵抖了抖,但他就听出了几分压迫:“请本官去解决麻烦,就给本官这么一个开头吗?”
赵砚卿一愣,抬首看过去,就瞧见“李佑安”似笑非笑的模样:“贵县财产损失,苦主众多,赵大人找不到那诸多财物的踪影,”杨瑾端着茶杯啜了一口:“苦主下至地主富农、上至达官贵胄,赵大人找不着苦主的钱,只能请本官来办这事?”
“或许赵大人是想,”杨瑾一语揭破:“若是本官也查不出端倪来,这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诸苦主也怪不到大人头上。”
青瓷茶盏在檀木案几上发出细碎轻响,龙塘县飞龙卫百户被这声音一惊,杨瑾的话让他心下骇然,这就是他所思所想。
“大……大人知……知道?”
“本官知道什么?”杨瑾抬手撸了撸猫头,李佑安耳朵竖起来,说道:“本官只知道,圣上若知道有大人这般体恤民情,勇担重任的好官,”李佑安埋头忍笑,杨瑾继续说道:“怕不得龙颜大悦,重重有赏。”
这两句反讽,让赵砚卿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出。
“大……大人,卑职惶恐。”赵砚卿跪在地上,额头紧贴冰凉砖地。杨瑾假装没有看出这人还是不服,此时不过是迫于官威,不得不恭敬做小。
杨瑾伸手,捏住竖起的猫耳朵,冰凉的软毛耳朵在杨瑾手里被轻轻揉搓,李佑安打了个打哈欠,翻过身去,睁开漂亮的虎瞳。
“说罢,”停顿片刻,“李佑安”道:“赵大人有何线索?”杨瑾的重音放在线索两字上。
赵砚卿再不敢有多余心思,只恭声回禀,说道:“大人明鉴,龙塘县从三月前首案案发至今,已有七十八起失窃案,上至府库官银、黄金,珠宝首饰,下至粮食、耕具,笔墨纸砚,窃者无所不偷,无所不要。”
“而卑职不敢妄言,被盗现场皆无线索,”赵砚卿语速飞快:“一无车痕,二物足迹,三无人息,四无妖力。”
“邯沟龙王事发,卑职习得飞龙卫下传符箓之法,”赵砚卿抬头,眸光精亮:“闻讯光撒人手,三查一县两岸,卑职确定,绝无野妖入境。卑职最后怀疑是五鬼搬运的把戏……”
“卑职亲自去查,”赵砚卿笃定说道:“也无符箓操控鬼怪之痕迹。”
“卑职查无可查,探无可探,”赵砚卿声音显出几分气恼,说道:“县中县令咄咄相逼,卑职一腔怒火无处宣泄,实在不是有意推诿。”
赵砚卿为此案奔波月余,半点线索查不到就算了,还被县中富绅以权势相逼,他满肚子怨气确实无从消减。
“赵大人起来吧,”杨瑾按住圆滚滚的大猫头,伸手和自家大徒儿碰爪爪,柔软的大猫软垫按在手心,冰冰凉凉的,他说道:“倒是本官错怪你了。”
“呈上来吧,”杨瑾道:“赵大人勤劳民事,公道也自在民心。坐吧……”
赵砚卿站起身,他再不敢抱怨,双手抬起,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打文书,刚迈出一步,杨瑾手一抬,文书飞起落在案上,杨瑾翻开扉页,垂眸看去,大猫儿翻身站起,优雅走到文书边,探出猫头。
文书记录细致,开票是诸案统计失窃财务的数量,大猫儿盯着数目,“咋”了一声。
五十万两官银,十万两黄金。
“启禀大人,”赵砚卿估摸着杨瑾看到的位置,他已将文书翻得烂熟,说道:“官银黄金是府库下发到县里,一部分是为了修葺邯沟流至龙塘渠段运河,另一部分则是两岸纤户的护渠银两。”
邯沟?
猫胡子颤了颤。
“此案财资巨大,牵扯两岸纤户民生,”赵砚卿低眸垂首,语气显得格外恭敬:“还请李大人为了一县两岸百姓民生,亲往查察!”
杨瑾好整以暇翻着文书,也没应声,大猫儿疑惑抬头,杨瑾轻声道:“怎么样?”
李佑安一愣,感觉到软垫上自家师弟投来的灼灼视线——啊,对,他才是李大人——他看热闹看得太欢了!
白虎“嗷!”了一声,当然。
杨瑾逗完猫,道:“本官应下了,明日本官会出发,到你龙塘县察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