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他们一直跟着军队走走停停,小眼睛的大兵总是和其他人说着什么,他们跑来跑去,她这个有平民组成的所谓的队伍,只是每天被差来遣去的拿这个拿那个。
大概是四天后吧,那大兵跑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说要上战场了。
一行人如往常一样往前走,没什么人说话,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只是军队更忙了些,常常聚在屋里讨论着什么。
当天晚上,他们到了前线——那里依旧是一路上看尽了的残砖碎瓦,只是血腥气更浓,残肢碎布挂在摇摇欲坠的墙上,土地被浸成紫黑色,她听见大地在哭。
他们一行被强行抓来的士兵被安置在太阳落下的方向,军队走了,只留下来几个小兵指挥他们。
说是指挥,也不过是简单告诉他们听到号角就往上冲,或者说,只是防着他们不要逃跑。
大抵是夜黑到让人昏昏欲睡的时候吧,有一人吹响了号角,天黑黑的,谁也看不清谁,大家只知道被簇拥着,跌跌撞撞的就往前跑,然后就吵起来了,子弹从耳旁擦过去。
毫无战斗经验的人们,提着枪刀就往前杀,天真的很黑,有些人死在枪下,有些人死在刀下,有些人死在敌方手里,有些人死在自己人手里。
士兵没给他们什么好枪,打几发就卡壳,动不动就走火,她听不见自己沙哑的嘶吼,感受不清落在脸上的到底是泪还是血。
好像回到他第一次持枪的那天,好像遥远的,感受到悲鸣在跨越时间相融。
悲剧会让人的心理无法成长,却能让人的生理加倍强大,在一次次的试错之后,炒栗逐渐明白哪里是人的要害,如何能让人死去,如何能让人丧失行动能力,如何能让人吃痛……更明白如何出刀,如何发枪,如何躲避,如何跃起——
她喘息着,敏锐的偏头躲过来自后方的子弹,转身躬身朝敌人扑去,那人提着手枪打她,一枪被她躲过,一枪穿过手臂,但炒栗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刀刃割破咽喉的撕拉声响是她晋级的乐章,这一次,她连要害都没被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