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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痛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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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临山,古地球时期是兵家必争之地。星舰时代的到来削弱了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交通工具的革新和末世纪元的人口骤减也使得路面不再有车辆川流不息。

事实上,全球联盟曾经掀起过大讨论,考虑过要否将帝都放在这千山万壑之地,甚至有人争论过要不要处于当前此州。

原因也简单,在规划时,帝都行政区划与中部星和边境星这种一个名字代指一颗星球其后分为数字标记区域的不同,帝都直指这座城市,其他同处一星的地区只能称为护卫带。

各州代表都想争取建都在自己故乡,第二任首脑力排众议选择此处才建成了如今的城市。

实验基地就坐落在帝都附近群山的其中一座。

林琴站在山顶上往下望,夕阳余晖下,被特殊金属笼罩着的城市像是涨潮前安静的海面,静默,深沉,仅仅只是站了一会儿,暮色的浪就四面八方狂涌过来,顺着口鼻灌下一阵凉气。

林琴打了个哆嗦。

“小琴?”

林筝好奇:“在看什么?”

林琴笑道:“在想这里离那位首脑的埋骨地不远……啊切!”

“让你多穿点衣服你不听。”

林筝絮叨着把大衣脱下来裹到她身上,正色道:“不过还是谢谢小琴帮忙。”

林琴个子在牛高马大的两家人里只能说是袖珍,甚至比不上omega裴翎。此时被她衣服劈头盖脸一罩也不拒绝,只怯生生道:“没事的……但是姐姐,这是违规的。”

“帝都太危险了。”林筝轻叹,“只是带她回榕城避避风头而已。”

“在帝大更安全。”

林筝没答。林琴见状抿唇,犹犹豫豫道:“姐姐,你和……你们具体怎么计划的?”

林筝正要开口,就见保镖过来低声说了什么,是裴翎催她出发。顺着视线,林琴看向车窗后的裴翎,眼神幽深。

裴翎正温柔看着沉睡在她怀里的裴季涯,懒得在乎她的眼神。

林筝抬腕看向羽毛状智脑外机,歉声道:“时间快到了,等下次见面和你说。”

林琴想说什么又忍耐,目送着车队离开。

林家给她配的保镖恭敬询问她是否现在回实验室。

林琴点了点头,抱着大衣冷漠站在车前等保镖开门。

一点冰凉掉在她脸上,然后是更多。

下雪了。

林琴厌恶皱眉,小心翼翼把怀里衣服护好,接过保镖递过来的手帕使劲擦拭并没有多少水的脸颊,随手把手帕往保镖怀里一扔。

保镖跟她多年,早习惯了这位主两幅面孔,待她上车后才迅速坐上驾驶座,沉默向实验基地开去。

林琴把脸埋进衣服里。

雪越来越大。林琴从气味越来越淡的林筝衣服里抬起头,厌恶道:“算了,回家。”

————————

江芜第不知道多少次盯着数据走神后被Eliana半强制性地赶出了实验室。

“师姐想吧想吧不是罪,再强的女人也有权利去疲惫……”

“……少去博物馆听歌。”

小爱同学边把她往外推边荒腔走板拉着长音唱不知道哪个年代的歌,小师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门。

差点被撞到鼻子的江芜:“……”

不是,都是年轻人,她俩怎么就这么爱做红娘?

被赶出办公室没事做,江芜抬腿,悠闲遛弯。

“小江?”老教授锤了锤酸痛的腿,“数据有问题?”

江芜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逢生Ⅱ”的实验区域外。出于安全考虑,顶级alpha的实验相较于其他人更为漫长,她就算是等在这里也没办法马上见到裴季涯。

来都来了。江芜想想还是得和裴季涯说清楚。她自认并不是一个良好的恋爱对象,她们两个人彼此了解也并不够……总之,要说清楚。

但是……她不会哭吧……

也听过Eliana她们讨论过小裴学姐多么理性孤冷,但裴季涯在她心里属实是个……唔……不太坚强的小alpha形象。

一想到那双漂亮眼睛里会眨出星星一样的眼泪,江芜就止不住打寒颤。不行,负罪感太强了……

大脑已经跑了一万公里,嘴上却下意识礼貌客套。

“听说基地要换新的保卫人员了,”老教授和她说着自己得到的消息,“是精锐部队。”

精锐?

江芜好奇:“是出什么事了吗?”

难不成是她们这事引起上面关注了?

“政治原因。”

老教授讳莫如深。江芜犹豫一下,还是问了下志愿者情况。

老教授没看出她心不在焉,把一头银发放下来,疑惑回答:“志愿者?今天试药的志愿者已经全部离开了,小江在等谁?”

江芜心生不妙:“顶级alpha的实验也完成了?”

老教授翻记录:“我看看我是不是记错了……没,我就说我记性没差到这个地步……逢生Ⅱ今天没约顶级alpha。”

江芜:……

江芜:???!!!!!!

————————

车子下到山脚时正值雪转大。光动车慢慢减速停在路边,矜贵的omega把手递进自己的alpha手里,昂贵小羊皮落在雪地里撑着身子站直。

早有保镖上前给两人打伞。裴翎就着昏暗的光看见林筝单薄的白衬衫,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哼。

林筝无奈笑:“小季交给我吧?”

裴翎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回身抱起瘦长一条的妹妹,艰难抱进林筝的车子。

林筝试图帮忙被躲开,心知她因为她这大冷天的不爱惜自己身体有点生气,软声去哄:“阿翎……”

“打住。”裴翎两手交叉在胸前,“回去说。”

这态度说明事不大,还能交流。林筝笑着张开手臂:“抱一下?”

裴翎又一个白眼,后退一步:“这么大个alpha腻腻歪歪的……一会儿飞船上抱。”

林筝遗憾收手:“那你要记得欠我一个拥抱。”

她故意装可怜。裴翎被顺毛,倾身抬手去点她的额头。林筝趁机揽她的腰要讨些利息又被躲开。是半个不成形的拥抱。

“不太乖哦林小筝。”

裴翎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躲过林筝伸过来不死心的手钻上车。林筝只抓到了一缕带着湿意的空气。

护送的人已经换了一批。裴翎催促司机开车,路过怔愣的林筝时做了个幼稚鬼脸,光动车拉满速度冲向飘着雪的昏暗天空,一瞬间就成了小黑点。

“飞船可不等人,别迟到咯林小筝小姐。”

林筝哑然失笑。

再次出发。林筝将裴季涯安置在后排座位上,垂眼看着智脑上小红点的轨迹。裴翎已经跑很远。

“元君,我们出发么?”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林筝深知无法战胜,无意浪费时间纠正:“麻烦宫秘书。”

车子起步加速产生强烈推背感。林筝将险些撞到车门的裴季涯揽到腿上,被她无意之间撞得胃部发疼。

林医生嘶气,眼尾抽搐。小季头挺铁啊。

无惊无险行至半途,宫秘书声音突然响起,历来一板一眼的人言语间带着难以言喻的紧张和兴奋:“元君!有人跟着我们!”

早就料定会有人跟着。林筝尚属淡定。

“加速甩开她们。”

“是!”

本来速度就不慢,这下更是没了限制。宫秘书跃跃欲试,调出提前申请的超速密钥,把车辆强制限速取消,控制杆拉到底——

伴随着刺耳警报声,光动车像子弹一样疾飞出去,车辆外壳与空气接触拉出白色烟雾,锋利刀锋样把雨幕切开一瞬。林筝和睡梦中的裴季涯齐齐皱起了眉。

“她们也加速了元君。”甚至比她们还快。宫桥激动左突右转,狠狠体验了一把速度与激情。

“几辆车?”

“五或六辆。”

林筝暗暗思忖数量还好:“其他人阻击。注意安全。”

状况被阻击车辆车载摄像实时转播。林筝看着她们神龙甩尾逼停追击车辆,心情并没有变好。

看来主要追击者还是在阿翎那……

警报声渐渐低下。宫秘书忍住欢呼缓缓减速。

“嘣……嘣……”

林筝听到鼓槌落在鼓架上的声音。什么东西砸在车顶。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咔嚓”一声,车子从中间裂开。车子发动机在后部,借着剩余的半块能源板还在往前冲。

“宫秘书!”

林筝大喊,纵身一跃没能抓住坠落的宫桥,只能看着宫秘书连翻几个跟头坠下去。后半辆车进势稍缓,但还在往前,连风带雪刀子一样刮在她们身上。裴季涯眼皮努力想掀开却被药物阻止。

林筝反身扑向裴季涯。刚摸到她的手臂,头顶能源板爆出一串火花,后半辆车急速下落。

“小季!”

电光石火之间,林筝把裴季涯狠狠往宫桥掉落方向一甩,整个人被车身压住。

变故在短短时间发生。裴季涯因剧痛睁开眼,在地上滚了几圈艰难爬起,虚软双手无力撑起身体,又脸朝下跌进雪地泥水。

“二……小姐。”

满头满脸血的宫桥把她抱在怀里:“走,我们快走。”

“筝姐姐……”

裴季涯甩头,浑浑噩噩喃喃,被宫桥强制性扛上肩。

“……去救……筝姐姐……”

裴季涯不知哪来的力气,把宫桥晃了个趔趄。宫秘书咬牙坚持把她放到一边,转身去找林筝。

车子把林筝整个埋在下面。宫桥抬起血肉模糊的手抹去眼前的血水,使劲去掀。车壳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摩擦声,却只是平行挪动了有限距离。

裴季涯靠坐在路灯下,眼前模糊,甩头也甩不去重影,心一横把手臂塞进嘴里狠狠咬下去,另一只手拧着自己的腺体。颈子似乎要断开,血腥味在嘴里弥散。

信息素作用下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宫秘书只觉手上一轻,腥红着眼的裴季涯双手上抬,竟生生将车身搬离地面。

“小季……宫……秘书,你们快走……”

林筝嘴唇蠕动。命如凿石见火,居世竟能几时。她其实并不觉得谁离开谁不能活,只是……只是她的妻子妹妹家人们没有她该怎么办啊?她们该多难过啊……

顾不上裴季涯骨头咔吧咔吧摩擦的声音,宫秘书钻到车下,将失去意识的林筝拖起来——

一声轻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黑暗向两人劈头盖脸砸过来。宫桥下意识扑到林筝身上。

失去视觉,其他感觉更为突出。潮湿的泥土气息被放大,寒冷灌进她的身体。像那个人的信息素。

为裴家人而死不是不可以接受的结局,宫桥从小被灌输的思想便是这样。但是她遇到了那个人。会叫她姐姐,会用干干净净的眼睛眯出可爱的笑的小姑娘,被她的怯懦伤害的小姑娘,她的小姑娘。

“章其实是取‘彰’之意,意思是花纹,至于淞嘛……”

小姑娘躺在她怀里,摸上窗户上凝结的冰花。淞是冰花凝结的形状。

“雪也是冰花。雪有形状,雪有味道吗?”

雪是有味道的。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宫桥这样想。

*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罪魁祸首掂了掂手里的黑色螺纹甩棍,轻笑着往裴季涯腰上又砸了一下。

裴季涯趴在地上,嘴唇都咬出血。禁不住闷哼一声,只觉腰以下都失去知觉。女人饶有兴致看着她在地上挣扎,抬脚踩住她的背。

“顾……梨……”

“是我。裴二小姐贵人多事,没想到还记得我。”

“你到底想要什么?”裴季涯字字啼血,“你想要我的命就拿去好了!为什么要伤害别人?”

“看来裴二小姐还是没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

“我说过,林筝一定会死在雪天。”

女人俯身,拎着她左手开锁,把她手腕上的小猫头取下:“也多亏了二小姐的智脑外机,不然我怎么能次次这么精准找到你们呢?”

“你在我的智脑里装了跟踪器。”裴季涯想清关窍,吐口带着内脏的血,“你怎么知道我和筝姐姐都在这边?”

顾梨不能确定。

“所以我也兵分两路咯。我只要确定干掉你就够,林筝是个添头。”

裴季涯哑声道:“你今天把这个告诉我……”

“肯定你活不过今天。”

顾梨坦诚道,从后腰拔出甩棍:“不过我们得抓紧时间,想要你命的人太多了,裴总保镖估计挡不了多久。我可太善良了,还特地用这东西送你上路。”

“你把破嶂怎么了?”

“没怎么。”顾梨笑容可掬,“借用而已,不过你猜猜谁在那边送裴总?”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笑到最后才是最重要的。”

顾梨找角度:“你说我是对着你的头,还是……”她比划过裴季涯的肩,停在她手臂上方。

裴季涯伸手去抓她,竭尽全力只是在她裤子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顾梨轻嗤,高高举起手里的棍子。

破空声。这是破嶂从别的小世界带来的东西,甚至可以撕碎规则一角,刚刚顾梨就是用它生生劈断了光动车,又劈废了裴季涯的下身。

裴季涯右胳膊软软塌下去。

下一棍要向最后一肢落下,裴季涯腕骨上缠着的经脉突出,只听“刺啦”一声,裴季涯在血腥和泥土气味里闻到肉烤糊的味道。正对着她面门来的甩棍落点偏移,裴季涯趁机夺过棍子。

“该死的,来这么快。”

顾梨捂着手臂上被洞穿的伤口,疼得直吸气。只有四分之一身子能动的裴季涯用力抡在她脚踝上。顾梨一时不察,单膝一软跪下,裴季涯继续挥手却被截住。顾梨眉高高挑起,凶相毕露。

“你还好吗?季涯——”

熟悉声音,是江芜。裴季涯不答,怕嘴里的血溢出来泄掉一口气,灵活偏头躲开攻击。两个人缠抱在一起。顾梨死死掐着裴季涯的脖子,裴季涯一拳难敌两手,何况是不常用的左边。

“江博士!”

女人长身玉立,双手一错将激光枪换成旧式狙击,温润眉眼坚决,镇定心神对着她们的方向又是一枪。

“扑哧”,皮面被钻出小孔。顾梨脸上的表情充满极度的愤怒和难以言明的恐惧,血顺着伤口往下滴在裴季涯头上。她的手因肌肉记忆还没松开,裴季涯不知哪来的一股狠劲,把顾梨甩到旁边。女人身体抽搐几下,脑后漫出一片红,不动了。

江芜松口气,眼前一阵眩晕。护卫忙扶她,被她婉拒,转身不着痕迹擦去手心的汗。

她这枪精准地打中顾梨后脑。

“季涯!”

很多人快步向她围过来,裴季涯木木盯着那处,被抱进一个充满消毒水味的怀抱。

江芜附耳去听她的呓语,裴季涯一声一声唤:“筝姐姐,宫,宫秘书……救救她们……”

甩棍的主人不知何时站在人群前。破嶂脸色苍白,衣领被渗血的腺体染红。她路过委顿在地上的顾梨,脚步略顿了顿,还是走向半个车壳,蹲下身子单手把它掀翻,盯着被压的血肉模糊的两人,半晌才从牙关里挤出一句:“救人啊!”

“救救她们……”

医护人员冲上前给地上的人做急救。破嶂被挤到一边,恍恍惚惚站起。黑色螺纹甩棍躺在地上已经蒙了一层白雪,无人问津。

破嶂走到好友身边。裴季涯每一寸肌肤都在渗血,幸存的左手紧紧拉着江芜。下午还骄矜神气的人凄凄惨惨仰躺在病床上,血灌进气管里已经无法发出声音。

是她的私欲和愚蠢害了她们,是她的短视和自大害了季涯和林医生……

有人拦住她伸向裴季涯的手:“破嶂小姐。”

“……江博士。”

“我个人认为你有想要说的话。”江芜攥着袖口,白大褂上还带着裴季涯的血。

破嶂身子晃了晃,勉强笑道:“荣幸之至。”

信息素在腺体内左冲右突,她伴侣遗留的威士忌味道如她存在时一般由内而外折磨着她,惩罚着她的轻率。

江芜侧身。破嶂抬手捻了捻后颈鲜血,脱下自己的衣服,在特别行动组的人惊异的目光下面不改色带走了顾梨的……身体。

“请。”

江芜向她们挥手示意,隔着衣袖拎起地上的甩棍。特别行动组现场负责人权衡一番,觉得没必要为了一具尸体得罪江博士。

破嶂顺利把怀里人放下,如梦初醒:“抱歉……弄脏了你的车……我该从哪里说起呢?”

江芜物归原主,摇头表示不必在意:“都可以。”

回想刚才那人在她腕上敲出的句子,江芜眼眸深深:“比如,你刚才怎么做到突然出现?”

————————

许章淞是第一批得到探望裴季涯机会的。

风尘仆仆刚从中部星赶回榕城的人整了整衣领,确保自己仪表上没什么问题。

来之前邢律师在通讯中让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即便如此,也很难不被惊到。裴季涯身上多处骨折,腰椎被顾梨差点打断,抢救期间被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

其实她和裴季涯并不算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她代表自家祖母来看望。但从事法律援助的总会多一些共情和恻隐之心。隔着观察室的玻璃向里看,小alpha整个人被包成雪白的粽子,只有旁边的仪器证明她还活着。

“章淞。”

墙角被误认为是一团阴影的东西慢慢站起,形容枯槁的人沙哑着嗓子叫她。章淞回头,难以置信瞪大眼,试探道:“裴翎姐姐?”

瘦成一把骨头的女人“嗯”一声,犹豫道:“对于……我很抱歉。”

许章淞不解。正常流程应该是她来表示深感同情抚慰受害人家属的吧?

在裴季涯生命垂危时没有看到熟悉身影。除非是……那个人的事。

许章淞扯着唇想勉强牵出个笑掩饰不安,又觉不妥,只好肃穆抬眼看她。

对着她隐含期待的眼睛,裴翎艰难开口:“对于宫桥……我很抱歉……”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裴翎说出这句话后反而放下了包袱,之后越说越顺畅。章淞僵硬听她说话,她的灵魂轻飘飘飞到了她们头顶俯视着这一切,身体机能性反应着。

“……被救出来的时候,她们俩就已经……医生进行抢救,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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