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觉得是我逼死了他们?”成帝看向他。
“臣不敢。”
又是这熟悉的回答,成帝呵了一声,嘲道:“你们有什么不敢的?”
沈国只是重复那一句话:“臣不敢。”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这些老一批的世家本来早该在新朝堂中隐去自己的身影,这是他们对先帝的承诺,要是先帝知道二十年后他们这群老骨头又被翻出来,说不定要气的从皇陵里爬出来了。
毕竟当年是真的群雄逐鹿,谁最后能当上皇帝都不意外。
也不怪先帝如此提防。
成帝虽然嘴上不停质问,但是其实胸有成竹,他笃定沈氏不会,也不敢背叛自己,而至于如何将刚才离去的年轻人收入麾下,在他眼中只是时间问题。
沈国道:“殷宴是年轻人,请皇上饶他一命。”
成帝:“只要他懂点事,好好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我自然不会杀他。”
沈国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成帝那偏执的眼神,终究是摇了摇头,也离开了太和殿。
在沈国回到自己家时,一道年轻的声音喊住了他。
“沈爷爷。”殷晚渡站在暗处,看着沈国。
沈国只觉得身后突然出了一层汗。
此时正下着大雪,殷晚渡没有打伞,只是戴着披风的兜帽,却依旧无法挡住风雪,眼睫上都沾染了几片莹白,像是在这里站了很久。
“我有些话想问问您。”
沈阳左右扭头,确定无人看见之后,才偏了一下头,低声道:“进来说。”
殷晚渡走过去搀着他,进了沈府。
沈府很大,人却不多,沈宴安此时还在当值,这些天的治安是大事,他需要时时刻刻盯着。
到了大堂内,两人都坐了下来,有小丫鬟来上茶。
茶香袅袅间,殷晚渡道:“您刚才也在宫里吧。”
沈国对殷晚渡过分的机敏有些无奈,道:“在。”
“圣上知道我的身份了,并且……”殷晚渡回想着刚才在太和殿内时成帝说过的话,眼中浮现几分思虑“……圣上似乎对殷氏灭门的内情有所知晓。”
他很诚恳的看向沈国:“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殷晚渡很容易取得他人的信任,因为一双眼睛过于真诚,像是一湾清澈见底的溪水,让人的谎言无所遁形。
沈国闭了闭眼睛:“都过去了,孩子。”他看着殷晚渡,眼中是复杂的情绪:“不要再查下去了,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想。”
殷晚渡道,不仅是他想,原身更想,他感受得到身体中翻涌的情绪,像是巨浪一样一阵阵的拍着他。
刚才在太和殿他就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差点又要失控,戾气像是一条蛇一样缠住了他,若不是一直对自己说保持冷静,或许他可能就会因为对皇帝不敬而被赐死了。
得不到真相,原身不会安息的。
沈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偏过头去,似乎下定了决心:“你莫要再问了,我不会说的,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和圣上没有直接关系。”
那就是还是有关系了,殷晚渡看着他没有说话。
沈国继续道:“你现在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不要再固执,只会伤了你自己。”
殷晚渡在他话音一落的时候就站起身,目光里少有的露出了几分偏执:“我还会去问别人的。”
说罢便离开了。
沈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有怨恨吗?或许是有的吧。
……
“二哥来找我作甚?”百里微斜靠在门边,看着阶下撑着伞的二王子,摆明了一副不让他进屋的架势。
二王子压着怒火:“这就是你对兄长的态度!?”
百里微眼中闪过轻讽,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死德行,怪不得被老大压着打。
如今银庭的几位成年皇子中,大王子早就协理朝政,手中还握着兵力,三王子母族强大,背后有几位大臣的支持,二王子则是最得银庭王喜爱,因为他最像年轻时候的银庭王。
至于四王子嘛……
被丢到玉京八载,银庭关于这位曾经的天才,早就抛之脑后了,就算最近记起来,也是因为这婚事。
“你的生辰快到了,大哥打算在租下富贵居为你庆生。”
百里微眉毛一挑:“他有这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