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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谷这地方别说还真挺宜居,我昨天晚上睡着得晚,但是今天早上一觉醒来依旧精神满满斗志昂扬。按照惯例先收拾完自己,然后给宋侯爷提供端茶倒水送饭熬药等等病号专属服务套餐。宋砚虽说是退了烧,但是整个人身上还透着病气,也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犟劲儿非要继续赶路。公孙学勒令他再喝上两天的中药汤他也不听,柳岸劝他也不管,直到我把周大福搬出来镇他才让他乖乖遵了医嘱。
等他闹腾完,我一个人坐在竹楼楼梯上默默看风景。地头间宇文克和柳岸正在有说有笑地闲聊闲逛,这俩人身上都带着文人气质,能唠到一堆去也是理所应当。
要是没有船上那档子破事,我和宋砚现在肯定也能这样。
“看啥呢姚老弟?”
坐了不知道多久,公孙学拎着个兜子走了上来。他凑过来瞅瞅我,又瞅瞅远方。
我慢悠悠地说:“看风景呗。”
公孙学这个大聪明二话不说给了我一个脑瓜崩:“哈!你明明是在盯着人家柳岸——又精神出轨了是不是?”
我心里头烦,没搭理他。
“把你那摇摆的精神收收,我是来说正事的。”公孙学翻开兜子,拿起一捆药包掂了掂,“侯爷的药我都配好了,你照着早上我教你的步骤弄就行。另外我这还有点儿伤药,从闻人家带过来的,你留着使吧。”
我瞅瞅那兜子瓶瓶罐罐:“你干啥?要走?”
公孙学说:“我想好了,先去京城给我师父扫扫墓,然后看看能不能拜访一下令尊。我总觉得他跟我师父肯定认识,想跟他聊聊……然后嘛,然后的事还没来得及想,总之先把这两件事办完再说。”
“也行,有事忙就好。”我想起来公孙学一直对姚老爷子有点儿犯怵这茬,又给他加了一道护身符,“等下我给老爷子写信报个平安,你捎过去,他肯定不能把你咋地。”
公孙学喜笑颜开:“那敢情好,谢了老弟。”
午饭后公孙学背着半个后背宽的行囊骑马上路,我送他送到了出欢乐谷的第一个岔路口。本来我今天心情就不咋样,他这么一走就更郁闷了。这年头没手机没微信,这次见面还是稀里糊涂赶巧在闻人家撞上的,下次再说上话估计得等猴年马月。
还有大瓶子,我走了这些天,不知道她气消没消。
姚老爷子和姚钧应该在看书喝茶悠闲养老,阿发这会儿多半躲在后院睡午觉,要紧的是姚铮——那孩子虽然没有我傻,但是在感情这方面却不好说,周冬追他,我脑补出来的就是大尾巴狼围剿小白兔。
太郁闷了。
我站在道边叉着腰四下打量,这山谷里头男女老少飞禽走兽都有各自的忙头,就连周大福都在泥潭子里打滚,和一堆小孩哥小孩姐躲猫猫躲得不亦乐乎。现在宋侯爷不愿意搭理我,周陛下用不着我伺候,南宫问也没了动静,我是真成了多余那个。
终于,在给宋砚熬出今天的第二遍药汤后,我做了个决定。
“侯爷,公孙学临走前特地交待过,你这药还得再吃一天。”我端着托盘站在宋砚床边,等他喝完才开口,“明天的药我托了厨房大娘给你整,我就不伺候你了。”
宋砚挑起眉毛:“你……”
我说:“出来这些天我也想家了,再这么赖着你们也不是那回事。我当初跟过来是为了跟你道歉,现在看来这目标完成得不咋地,按常理我得接着锲而不舍……但是吧,我这一路除了惹你生气扯你后腿之外一点儿正经用处都没有,还不如回去帮你照顾刘大娘来得实在。”
宋砚攥着空药碗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是不是又烧起来了时,他突然说:“公孙学走了没人陪你说话,所以你才想起来京城的家了。”
“……”
话听起来不像好话,不过也确实是事实。
“想来就撒娇耍赖,想走就扯个理由,想不明白就不去想,想明白了再找借口。”宋侯爷难得一次性跟我说这么多汉字,一下子给我听懵圈了,“你一向活得潇洒,这一点,我得向你学。”
我没明白:“你不同意是吗?你要是不让我走的话那我就……”
“没有,你走吧,”宋砚若无其事地交出药碗,“让宇文克给你找辆脚程快的马车,兴许还能追上公孙学。或者我跟柳岸说一声让他带你回去,我自己送陛下去顺王府。”
别说宋砚的心还真是细,我这心里头瞬间就热乎乎的:“不用麻烦柳岸,你俩忙正事要紧。明天我起早走,能追上公孙学最好,追不上也没事。”
宋砚点点头:“好极,那就此别过。”
我也跟着点头:“之前说好了等你论完剑回来我请你喝酒,我都记着呢,不管你还生不生我的气我都等着你。”
他没再搭理我。
日头西斜,我在宋砚门外站了一会儿后去找宇文克。柳岸在陪周大福没跟他在一块儿,我把这两天能刷新出来他人影的定位溜达了一遍也不见他人,拦了个脸熟的小兄弟过去才知道他在忙啥——验尸。
这宇文大谷主还真是多才多艺。
看守在小屋外头的小伙拿布条子把自己缠成了绷带土豆:“公子你找我家谷主有急事?他现在忙着,要不是十万火急的话那就先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