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站在房间门口踌躇不前。
吱呀一声,屋门忽然被人推开。
“玲珑?”扶缇看向来人,有些惊讶,“你怎么站在这里,是有事找我吗?”
李府的事情已了,裴渡三人决定顺着道观这条线索继续查下去,眼下正收拾行囊,准备明日一早便离开郡南县。
玲珑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阿缇姐姐,我……我想问问小影……”
话到此处,扶缇还有什么不明了的。
影妖先前便被裴渡收进了捉妖囊,这丫头估计是想见小影,又不敢去找他,只好问到了自己这里。
不过也正好,她刚要去找裴渡问些事情。
根据这几日刻意的观察,她发现每当自己距离裴渡超过一定距离的时候,心脏都会隐隐作痛。
思来想去,这种现象似乎就是从上次月圆之夜开始的,而那天唯一的异常之处——
【我的血好像不小心被玉佩吸收了一些。】
那张带了几分歉意的俊脸犹在眼前。
扶缇回过神,飞快甩掉脑海里的画面,朝玲珑弯唇笑了笑:“走吧,我带你找它。”
玲珑愣了下,旋即粲然一笑,“嗯嗯!”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裴渡房间。
扶缇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来一道清润如月的声音。
“进来。”
房门被推开,日暮的光线顺着空隙垂落在地面,晕染了一片橘黄。
裴渡束好玉白腰带,从屏风后走出,看到扶缇,目光先是一顿,而后才越过她,扫向身后的玲珑。
他稍加思忖,很快便明白了二人的来意。
“可是找它?”
青年长袖一甩,一道黑影落在桌上。
“哎呦——”小影被摔得七荤八素,呲牙咧嘴,“你个黑心……”
它的话在瞥见玲珑的时候戛然而止。
“明日一早将它还回即可。”
玲珑呆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裴渡是对自己说的话,连忙出声道谢:“谢、谢谢仙长。”
裴渡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得到应允,玲珑不敢磨蹭,带着小影便离开了房间。
室内很快又安静下来。
扶缇看着脚尖,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开口。
这还是自从上次被他发现能看清脸之后,两人第一次,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单独相处。
“阿缇姑娘还有事?”
青年身体微微前倾,垂眸看向她。
淡淡的草木香涌入鼻间,扶缇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思绪。
她抬眸望着他,反问道:“裴公子,没什么想问的吗?”
少女依旧一袭青色衣裙,头上梳着极为简单的发髻,脸上粉黛未施,却掩不住那抹明艳。
她似乎真的很喜欢青色。
裴渡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眼梢微勾,眸底似有流光浮动:“阿缇姑娘指的是哪一件?”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语气意味深长:“是指能看见我的脸?”
扶缇往后挪着,他却步步紧逼。
直到她后背碰到冷硬的墙壁,退无可退。
“又或者是……”
眼看温热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扶缇终究是再也淡定不住,伸手抵住那人,声音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裴公子,请自重。”
头顶蓦地传来一声轻笑。
不再刻意压低,放轻。
“阿缇姑娘还是这样看起来更真实一些。”
裴渡直起身子,又恢复了那副温润模样,好似方才将人逼至墙角的根本不是他。
扶缇咬了咬唇瓣,权衡再三,最终还是选择“坦白”:“实不相瞒,我那日之所以判断出你的身份,不是因为能看清你的脸,而是那影妖破绽百出,这才让我钻了空子。”
裴渡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见他不语,扶缇攥了攥衣角,继续道:“我是能看见,但也只是偶尔,至于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
裴渡依旧没有出声。
扶缇状似无奈地轻叹一声,从怀里拿出玉佩,又道:“好吧,我其实也想了一下,觉得最可能的原因就是它吸收了你的血。”
青年的目光总算有了点触动,但也只是浅浅扫了一眼玉佩,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所以,阿缇姑娘的意思是?”
他的嗓音清冽,仿若泉上松,细听之下,还能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可惜扶缇的注意力并不在此。
见他丝毫不上钩,她语气一滞,心中一时百转千回,在转身离开和留在原地之间疯狂纠结。
裴渡捻了捻掩在袖中的手指,将扶缇的神色尽数收入眼中。
不可否认,他在等,也在赌。
她身上太多的谜团令他费解,尤其是那枚古怪的玉佩……说不定,真的可以帮他找回那些失去的记忆。
“我的意思是,不如带我一同去捉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