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谈不上。
杨兆北转念想,这俩人要是真会发生点什么,也挺匪夷所思。他嬉笑:“我哪敢。”
两人一道往外走,杨兆北随口道:“主要是你迟早得回去。”
宋律齐眼底笑意渐渐冷却。
他小时候来过一回卫城,当时学校组织游学,别的记不清了,就记得特干净漂亮,天特蓝。
这回来一点也没觉得哪漂亮,只觉得跟荒郊野岭似的,哪哪都荒凉。
当然不可能在这里呆一辈子。
最好也不要跟这里的人有任何牵扯。
朦胧的雾散去,后面没有花儿。
是心里那点萌芽的不知所谓的兴趣,嘶的一声熄灭,丁点儿火星都不剩。
宋律齐冷脸,转身朝门外走,杨兆北一时没反应过来,赶紧去追,“干嘛去?”
到门口提了车,杨兆北自觉做司机,无奈想起自己喝了酒,只能再叫人。
等司机过来的时间,他坐进后排,百般聊赖地摆弄扶手箱。
“这什么?”杨兆北拎出包装袋,“饼干?”
一旁的宋律齐倚着靠背,偏头瞥一眼,“馋了?拿着吧。”
“去你的。我才不吃别人吃剩的。”
“那扔了吧。”
杨兆北奇怪地看过去,见他扭头看向窗外,没有继续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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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希文最近有点不在状态。
从会展活动现场出来,差点被门槛绊个跟斗,幸好同事眼疾手快将她拽回去。
她心有余悸地道谢,没几步又差点踩空台阶。
大约一小时,从市文化艺术中心回到工业园附近,郑希文提前下车,迎着半下午刺目的碎金日光走了半条街,拐进路边的便利店。
这边不比一线城市,工业园区建在市郊,仍有完整的生活设施,偌大的几千亩地,只有这么一家24小时便利店。
郑希文上周末没有给自己备餐,于是隔两天在便利店捎点便当。
她往购物篮里丢了几个饭团、三明治,又拿两份沙拉和盒饭,结账时注意到店员身后的香烟展柜,她盯了三秒,指过去,“请问这里有女士香烟吗?或者适合女孩抽的烟。”
身旁一道熟悉的嗓音:“拿盒儒风。”
郑希文扭头看过去,宋律齐从皮夹里抽出张百元纸币,按到柜台上轻轻一推,视线转过来。
“宋总。”她礼貌地打招呼。
宋律齐略一颔首。
年轻的女收银员用钥匙打开展柜,拿了泰山儒风,指向角落里另一盒,“很多女孩买这一款水蜜桃爆珠,36一盒。”
郑希文说给我来一盒吧,收银员点头,将手里的烟递给宋律齐后,回身拿水蜜桃那盒。
宋律齐懒得等她找零,捏着烟转身离开。
“先生,您的零钱!”
他扬了下手。
收银员尚在错愕,看向对面的郑希文,后者亦拿出张百元红钞递过来,微笑道:“我的需要找零。”
五点半照常下班,郑希文回到家,用微波炉热了盒便当,饭后去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开始发呆。
写作软件左下角显示的字数停留在这里好几天了,但她提不起兴趣,也没有力气,更不能放弃。
音乐播放器图标转动,播到熟悉的前奏,滚动歌词显示乐队名字,驰宇名列其中。郑希文握住鼠标,心里好似一块干燥贫瘠的土地,猫爪子一下一下挠上去,留下许多抓痕。
丢开鼠标,走去客厅,拾起茶几上的手机和烟。
家里没有打火机,只能用燃气灶将烟点燃,差点燎手,她不熟练地咬住滤嘴,戳点几次屏幕,点进前段时间的热搜。
有粉丝爆料那女演员是卫城人,前段时间母亲身体不好,但她在组里拍戏,脱不开身——家人并不在卫城的驰宇、节目录制过程中忽然飞卫城的原因,找到了。
上次跟权影说自己还不难受,是因为情感尚在抵触这个事实,期待这只是谣言误会。现在终于明白自己和他不可能了,郑希文有些难受。
为成年人谨慎心动的幻灭,带来的痛都是隐隐约约、不可捉摸的。
心里落空,过肺的烟猛涩,呛得她弯腰猛咳,眼泪口水一起流淌,狼狈极了。
哪有水蜜桃味啊,她皱眉拿开嘴里的烟。
电脑屏幕常亮,键盘敲打声断断续续。
秒针转动发出细微的咔哒声,时针从9转向12,然后缓缓指向3。
啪的一声,灯光熄灭,浓夜陷入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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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发小,杨兆北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宋律齐融入这座城市。
周五这天亲自将宋律齐接出来吃饭,见了几个朋友,又带他出来喝酒。
杰克晴乐队的一帮小孩也在这里,过来打招呼,杨兆北环视一周,看到郑希文那女朋友,没见到她本人,于是提了一嘴。
“小文姐这两个周都没来,上周出差去了。”乐队主唱说,扭头问权影:“后天来吗?”
“够呛。”权影用吸管搅冰块。
“啊......”主唱失望。
宋律齐来得稍晚,杨兆北跟他招手,多嘴一问:“怎么着,写作不顺利?”
问的是郑希文。
冰块叮咚响声停止,权影惊讶抬头。
杨兆北也纳闷:“她不是写诗吗?......她真是写诗的?”
“哦......”权影打马虎眼,“是,是,最近没什么灵感吧。”
宋律齐走过来,单手搭着台子,听到这才明白在讨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