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
那时天降暴雨,南方一片汪洋,伍熙柔没办法去公司,就在家里直播做菜。突然,天上一个炸雷,耳朵里嗡嗡作响,等再睁眼时,周围尽是金戈铁马,两伙打扮异样的人相互拼杀。
伍熙柔活了二十几岁,从来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当场吓得不能动弹,连迎面而来一把利刃都不知道躲开。
幸好当时有个少年将军飞马过来救了她一命,那个人就是孙子显。只不过孙子显当时满脸血污,一头乱发披散,伍熙柔直到后面逃跑都没能看清他的具体面目。
只记得他那双眼睛,无情又狠厉,像一头嗜血的恶狼,这是伍熙柔对孙子显的第一印象。
战场上,孙子显犹如邪神附体,杀人如麻,最后是因为寡不敌众,才被乌斯大军围困俘虏。伍熙柔一直被他护在身后,混乱中,也被乌斯人当成同伙给抓了。
等乌斯人查明二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后,又得知伍熙柔的厨艺了得,就留她在中军大帐伺候,专门为大将军哈术准备三餐。
也正因为如此,伍熙柔时常出入大帐,每次都看到孙子显被吊在帐中,被士兵们人歇鞭子不歇地连番拷打。她虽然害怕孙子显,可是看到对方受刑又于心不忍,加之孙子显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便设计在饮水里放巴豆,趁士兵防守松懈之机,把孙子显带了出去。
乌斯的营帐就扎在离魏国边境不远的地方,她跟孙子显躲在运送草料的牛车里面,一路偷混到魏国。可惜孙子显的伤势严重,没多久就断气了,她便拿了孙子显的玉佩,一个人逃命去了。
伍熙柔本来打算找当铺换点钱,可人家非说玉佩是假货,只愿出三十文钱。找其他的买家吧,别人要么说玉佩不能当饭吃,要么说身边没有那么多现银,总之没有一个人愿意出价。
直到在新安城遇到一个货郎,身残无法行走,却靠一副车轮代步养活妻儿老小,她很同情,就大发慈悲送人了。
如今孙子显来要,她说什么也不会把那个货郎交代出来的,而且那人虽然可怜,却颇有风骨,倾尽身家给了她一两银子才肯把玉佩收下。
以孙子显的现状,伤养好了,装扮得也还算入时,根本不差那几个钱。而那个货郎就不同了,随时可能饿死,他一死,后面就是一大家子人没有着落,想想就可怜。
反正伍熙柔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会把玉佩的下落说出来的,不就是专职厨娘吗?给谁做饭不是做?又不是白干。
话虽如此,孙子显也没说不让人干副业,所以天微微亮,伍熙柔就又跟着胡长青下水摸鱼去了。
椒盐鱼干的销量走俏,福宝娘尝到了甜头,也跟着福宝去摸鱼,所以当伍熙柔两人到时,刚好遇到已经捞了足有一桶的福宝母子。
“嫂子。”胡长青打了声招呼,算是给伍熙柔介绍。
福宝娘关氏,长得矮矮胖胖的,一双小眼透着独属于她的精明,一看到伍熙柔的眼睛瞟过来,立马丢下桶,几大步跨过来。
“哎哟喂,我说大姑娘诶,早前听说老胡家捡了个闺女,我偷摸一看,就觉得不是咱这山沟里长待的,迟早有一天要飞出去,你看怎么样?刚做生意就发达了吧!也就是我有眼光,把福宝送过来帮忙,不然像他那么蠢,哪里找得到这样好的差事,姑娘就可劲地使唤他,若是人手不够,这不还有我呢嘛!”
被当着外人的面数落,福宝支楞的肩膀逐渐塌了下去。
伍熙柔不是多么社恐的人,却也被关氏吓得连缩几次肩膀,这样的热情指数,不是她能招架得住的。
眼看关氏的手就要往自己的胳膊上架,吓得伍熙柔夺了胡长青的筲箕就下水,一边捞,一边硬着头皮对关氏说:“关娘子说哪里话,我就是个普通的厨娘,除了做饭就没其他的本事,遇到爹和长青哥这么好的人,我当然要想办法报答,福宝能赚到钱完全是靠他自己的本事,我可不敢居功。”
此话一出,气愤颇有些尴尬,伍熙柔即使不抬头,也知道关氏的脸色不好看,但是二十年的看电视经验告诉她,关氏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敬而远之”是最好的相处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