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之后,陆行就忙着调动人手。
山庄的东西需要搬走,那些人都要接走,还有山庄那儿的尸体……
他忙碌了一日才能够喘口气。
“主子。”一个圆脸的小少年从窗户翻了进来,“主子,太子殿下来了急信。”
陆行急忙打开信件。
信件的内容让他紧紧皱起了眉。
“明日就走,去随州。”
“随州出事了?”
“灾民反了,还有兵变的迹象。”
“主子……那这件事情……”
“涉及到内侍,就不要先禀告给陛下了。”
陆行深知这件事涉及到的内侍绝对是那几个近侍。
如今,铜矿被搬得干干净净,也没有铁证,若是贸然发难,只信任内侍的父亲……怕是会不为所动。
“让太子殿下拿主意。山庄那边搜到了什么?”
“东西不多,和主子推测得差不多,只是有本名册缺失了一本,还有那本太安经也少了下半册。”
陆行也不太在意:“没有大的妨碍,去准备准备吧。”
“奴婢明白了。不过……那个颜……郎君怎么办?”
陆行坚定的表情松动了些许。
“我……问问她的打算。”
“要说到这随州,可真是兵家必争之地。元开八年的时候,这颜茂初出茅庐第一仗为了立威,就把随州屠了一次,前后被杀八万人,鸡犬不留,流出的血把河都染红了……”
陆行从屋内出来,正听见下面的说书人的话。
又在讲周末的大乱。
他朝着二楼走去,进入了一个包间。
刚刚他问过,她就在这里。
推开门,只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那里。
他喊了一声:“颜郎君。”
对方没有像往常一样立马转过来,扬着笑脸和他打招呼,反而浑身抖了一下。
陆行走上前,坐在了她的旁边。
“怎么……”
她哭了。
哭得眼睛又红又肿,还一直用帕子擦着。
陆行无措。
“让你笑话了。”颜清越别过头,擦了擦泪。
往日听起来雌雄莫辨的声音被哭腔染上了一丝女气。
外面说书人的声音响亮。
“元开十年,这石家的人打到了随州,又屠了三个县……”
陆行关上窗户。
“人之常情。”
颜清越用帕子捂着脸。
“我从小到大见过许多病人。他们大多是逃难来的,很多身体都是残缺的,还有不少有癫狂之症,只要看见血就会发疯……那么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被杀死,在书上,却是轻飘飘的一个数字。”
陆行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动作有些僵硬。
“现在不会了。”
过了片刻,颜清越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好丢人。”
“不丢人。”陆行给她递上一盏茶。
“多谢。”颜清越捧着茶小口小口喝着。
想到明日……
陆行放在腿上的手不由握紧。
“我明日就要走了。”
“明日就要走吗?”
颜清越那双还红肿的眼睛望着他。
陆行眼神飘忽了一瞬:“有点急事,去随州一趟。”
“哦,那你……一路小心。”
“你有什么打算?”
颜清越眼珠子一转:“去京城啊!你还欠我一个奖励呢。”
陆行眉眼舒展:“说到做到,你想要什么?”
“到时候再说。”颜清越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等柳自然放出来了,他要是不愿意解除婚约,就让林大哥出面!
他是御史,柳自然就是个县令,肯定只能听他的。
“好,你小心花万枝。这人昨日就没了踪影。乱红山庄既然是由他所建,他和那些事情定然也脱不开关系。”
“嗯嗯,我明白的。”
“那你到了京城再联络我。”陆行倒是放心她。
她的脑子最聪明不过,身边还有个武功高强的薛雁。
他拿出一枚令牌,令牌上有刻着一个甲字,下面是六片树叶。
“等你到了京城就拿着令牌去如意楼。”
颜清越也不客气,大大方方收下:“如意楼是酒楼吗?”
“是。”
“那到时候我要吃你的住你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