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赐摆摆手笑得亲切:“林家主与我相识多年,相交甚厚,你们兄弟今日不要客气,喜欢什么就开口。”他很是大气的挥手,“我记得花房今日说垂丝海棠开了一盆?”
唐大郎回答道:“是,父亲。就放在那处。”他手一指。
在东侧的小桌上放着一盆粉紫渐变的海棠花,花朵一朵朵垂下,很是动人。
唐天赐大气挥手:“就赠予林家两位小郎君。”
陆行起身推辞:“这如何使得……”
唐天赐抬手让他坐下:“这是初次见面,我这个长辈给你们送点小玩意算是见面礼了。”
唐大郎亲自抱着花走来:“林郎君就不要客气了,唐林两家日后相交的情分,难道还抵不过一盆海棠吗?”
陆行接过:“在下却之不恭。”
海棠花被就近放在了二人中间。
花朵像一个个小小的铃铛,很是可爱。
唐天赐见颜清越盯着不放,得意一笑,又找理由给在座之人都送上了一盆花。
“夫君。”秋夫人柔柔开口,“该开席了。”
唐天赐很是宝贝这位小夫人,握着她的手坐下。
“好好好,开席,开席。”
婢女们端着佳肴鱼贯而入,行走间生起香风。
等婢女俯下身将佳肴放下,才发现,这香风是自盘中而生。
晶莹剔透的肉冻被做成一朵朵花,肉冻上撒上了碎碎的桂花。
颜清越拿起勺子舀起一个放入口中,肉冻入口即化,还带着桂花甜香。
董华茂介绍道:“二位有所不知,我大哥这里的菜肴都是以花入菜,很是新奇有趣。”
陆行不重口腹之欲,只觉得这肉冻味道太淡,嘴里还是敷衍道:“很是风雅。”
今日多半是吃不饱了。
接着又是几道小凉菜,野菜搭配花朵,清爽极了。
上完凉菜又是几道热菜。
金雀花和着鸡蛋油煎,喷香酥脆。
石榴花炒火腿,咸鲜微辣。
再配上一碗桃花羹,咬上一口层层破酥的鲜花饼,吃得人是满齿留香。
颜清越吃相很好,习惯更好,每一样都吃得干干净净,不留剩余。
董华茂瞟了一眼,搅了搅自己碗里剩余三分的桃花羹。
这……林家的人吃东西怎么吃得这样干净?
颜清越可没注意到他的心思,倒是心不在焉的陆行开口道:“‘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家父常常以此语教诲我们,向来不允许我们碗中留食。倒是坏了贵地的规矩。”
董华茂立即应和:“哪里的话?令尊之言令人羞惭。”他舀起剩余的桃花羹,“说到底也不过是虚礼。如此佳肴若不用尽,亦是辜负啊。”
听见二人的对话,颜清越才发现自己坏了规矩。
自小她就被要求不可浪费食物,身边之人也是如此,还真不知道有要在碗中剩下食物的规矩。
她余光瞟见旁边的花万枝也是吃得干干净净,没有剩余。
“小时候苦,我娘带着我逃难,几年都吃不饱饭,有一年,我们逃到陆行镇的时候,连树皮都没得啃。”花万枝语气轻飘飘的。
陆行藏在袖子里的手捏成了拳。
这人……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颜清越不由接了话:“花郎君还过过这样的苦日子啊?”
“我只是长得养尊处优,气质高华~”花万枝嘴里又开始没个正经了。
颜清越:我就该闭嘴。
宴会结束,除了释空被唐天赐拉去讲经,其余人都跟着小厮回了院子。
董华茂就在二人隔壁,也和他们走在一起。
刚出花园,不远处就传来争执的声音。
正和二人侃侃而谈的董华茂一听这声音就变了脸色。
“你个欠钱的还成大爷了!”
小厮提醒道:“好像是鲁老板和谁在吵架?”
自己二哥的性子最是急躁。
董华茂连忙上前去劝架。走近才看见。
鲁直正和那个钱老板争执着,二人吵得面红耳赤,旁边还有不少人围观。
“你如今生意那般好,我等等再还你怎么了?”钱老板振振有词。
鲁直气得大胡子颤动,怒吼道:“你要不要脸!”
“哎呀……”钱老板捂住心口,哎呦了几声,“我老都老了,竟然还要被自己的侄子指着鼻子骂……这还有什么活头啊。”
他说得老泪纵横,鲁直却更加来气。
旁边的人已经上去拦着了。
不管如何说,钱老板都是他的表叔,真有个好歹那就是大事。
董华茂也上前劝道:“二哥你这也真事,钱老板身子不好,年纪又大了,你说话的时候和缓些啊,把他老人家吓到了如何是好?”
鲁直胸前剧烈起伏了几下,忍住了反驳的冲动。
“好……好……是我不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这钱就当是我孝敬表叔的,表叔别和我计较。”
董华茂扶着钱老板:“您老人家是长辈,他也赔了礼,您就别和他计较了,成吗?”
钱老板悠悠站直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就当是在你父亲的面子上……”
“这个钱老板可真是厚颜无耻,这么多年,敲鲁老板的竹杠不知道多少次了,还摆着长辈的谱儿。”
身边的人小声议论,颜清越立着耳朵偷听。
陆行看她一脸认真,一双眼睛蹭亮蹭亮,不由觉得好笑。
“听什么?”
颜清越和他嘀咕:“这个钱老板可真坏啊……”
“鲁直自己不够强硬,表叔而已,算什么长辈。”
“我看是他性子太直,自然说不过这种人。”
那边,鲁直憋着气走了,钱老板也悠哉悠哉离开了。
董华茂走了回来:“让二位看笑话,我这个二哥,对家里人总是千依百顺,次次都被人……唉……”
别人的家务事到底不好多说。
他说起其他:“我们先回去吧,明日大哥还准备了各色花做的点心,都是新奇玩意儿,林小郎定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