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嶒看着这样柔弱的一个女子,眼底的光又渐渐暗淡了下去,他强忍悸动之心,咬着牙恶狠狠地神色说道:
“夫人怕是不清楚,本将手段素来狠辣。若是你妄图以冉冉之名诓骗本将,本将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那四个字,他几乎是拖着长长的尾音,一字一顿,满含威胁地吐出。
“妾身何须骗你。”
沈季瑶说完,余光悄然瞥向凉亭外的人影,眼尾罕见地勾出一抹冷笑,稍纵即逝。
“你要本将如何帮你?”
“抱我。”
沈季瑶几乎是立刻便说出了口,惊得宋千嶒错愕了半晌。
好在,宋千嶒很快反应过来,配合地一把将她拉进怀中,嘴唇贴近她的耳郭,轻声问道:“还有吗?”
“哼!沈季瑶一声浅笑,随即用力推开宋千嶒,扬手一个巴掌迅速落在他脸上。
只听啪地一声,他的脸瞬间红肿了起来。
宋千嶒只觉得有些错了神,定在原地诧异地看着沈季瑶。
这便是她要演的戏?
“大将军,你认错了人,妾身乃右将军之妻,不是你口中的冉冉。”
还没等宋千嶒开口,沈季瑶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那悲戚的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千嶒单手捂住半肿的脸,暗自感叹眼前这位夫人果真是好计量,下如此重的手,倒叫人真真分不清是在演戏,还是在替她家将军报仇。
可为了冉冉,他宁可将今日种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下去,也要陪她做完这场戏,套一套冉冉的消息。
他不动声色地将眸子转向方才石子滚落的方向,果见那处人影仍在微微晃动。
宋千嶒心中有数,面上却不露分毫,作势上前,有意搀起沈季瑶,动作间,将袖口中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不着痕迹地递到她手心里,旋即压低声音说道:
“是本将酒后糊涂,认错了人。夫人与我那位故人实在太过相似,一时叫本将失了分寸。”
隔着些距离,想来那些鬼鬼祟祟之人也听得不真切,只能借着月色窥探猜测他们二人之间必定是有奸情。
沈季瑶心底冷笑,暗暗嘲讽着这欲谋害自己的丫头。
当真还以为我沈季瑶还是从前那个听什么便是什么的姑娘吗?
士别一日,当刮目相待。今日这局,我便让瞧瞧清楚。
“故人?”沈季瑶帕子轻点眼角泪珠。
“嗯,一位女子。”宋千嶒微微颔首,目光飘向远方,似是陷入回忆,“同夫人一般大小,也是个行医治病的大夫。”
“大将军很挂念这位故人?”
宋千嶒沉默片刻,苦笑着摇了摇头:“与其说是故人,倒不如说是心仪之人。”
“我与她自幼相识,原以为此生会与她白头偕老,却不想这世间有天灾亦有人祸。最后我们也只能被迫分离,至今都未能再见上一面。”
“今日与夫人投缘才说了这些许,夫人莫怪。”宋千嶒话语突变,骤然阴冷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沈季瑶身后新出的影子。
“夫人,你想要的戏台子,或许也经搭好了。”
虽早早便做好了准备,沈季瑶闻言,却还是愣住了神。
她垂眸,眼似乎被月光掺了揉碎的星海。
她理了理情绪,随即微微欠身,带着几分娇柔模样恳求道:
“大将军,妾身有一事相求。”
“夫人但说无妨,只要我宋某能做到的。”宋千嶒抬了抬手,现在不再碰她一丝一毫。
“此番入边疆,妾身能与你们一道吗?”还不等宋千嶒开口,沈季瑶又继续道:
“妾身虽是一介女流,不动带兵打仗之事,却也破懂得些医术,若是营中有人受伤,妾身或可帮助一二。”
“夫人,营帐内自己军医……”宋千嶒话说一半,便被沈季瑶堵了回去。
“妾身自是知晓!”
“只是,右将军他受伤严重,一事半会之间,军医也没有办法已好。但妾身若每日施针,便可保住伤痛有所缓解。”
见宋千嶒不开口,沈季瑶又趁机继续说道:
“他日若有缘,妾身必会报答大将军。”
军规森严,他宋千嶒自当以身作则,不可以权谋私,然沈氏医术确实巧妙,再者留着她或许当真能知晓冉冉的下落。
思虑再三,宋千嶒点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