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她没有这种经历,更不要谈什么感受了。
对方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没有反应,隔了片刻之后,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不瞒姑娘,在下今夜也是第一次有失而复得的感受,在那一瞬间,这段时间的生死逃亡都显得不足为道起来。一切,都变得值得……”
依旧没有回应,白布之下莲心的唇畔微微抽动一下,心中暗想,敢情你小子大半夜不休息,就是为了跟再我显摆显摆是吧。
在这一时候莲心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深度怀疑这家伙赖着不走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是个深度话唠,想要拉着她说东扯西。
这不,对面又开始絮絮叨叨说了起来。
“不知姑娘芳龄几何,可曾许了人家?行走江湖身无长物,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在下以身相许可好?”
“轰隆”一声,这无疑是一声惊雷,炸在莲心耳畔,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家伙似乎是存心生了捉弄的心思,具体不知道怎么形容。
反正就是反正,还不是一般的反常,就是格外的反常。
她赶忙往身后摆了摆手,无声说道,你明天一早赶紧趁没人时候离开,别给我惹麻烦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那边一时没再出声,半晌后,只响起了低低的哼唱声,曲调悠长婉转,平静祥和催人入眠。
不知是不是又烧了高热,还是这催眠曲奏了效,反正莲心的意识又逐渐混沌起来,整个人飘飘然的,很快就沉沉陷入了梦乡。
说来也怪,分明屋内藏着一个不速之客,可莲心却罕见的没有做什么噩梦,一夜无梦,睡得沉稳。
翌日一早,沉浸在梦乡中的莲心是被炽热的阳光烤醒的。
等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缓缓坐起身时,躺椅上早已没有了人,不仅人没了半点踪影,连那些白布也消失不见,就好像根本无人来过一般。
见此情景莲心一口气松了半口,了却这桩麻烦固然算好,可孤身负伤在外终究还是危险重重,这样的感受对她而言再熟悉不过。
可人人都有各自的难处,饶是心中有着那么两分同病相怜之感,莲心也无暇再去多想,毕竟她自己就有一件又一件的麻烦事,没有那闲功夫再为别人盘算。
穷则独善其身,连圣人都说达才兼济天下呢,她现在自顾不暇不说,更何况她还不是什么圣人,收留他一晚已是冒着风险,别的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就在这时,门被从外“吱呀”一声给推开了,老孙托着药碗和早食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趁着莲心喝药的功夫,他先是帮忙在桌案上摆好了热粥,随后探头往窗户外面看了看,状似无意地问,“姑娘昨夜休息如何?”
放下药碗的莲心将他的动作看在眼底,见他看来,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即走到桌前舀了勺混着杂菜的白粥,呼了呼气后,才放到嘴里。
“最近街市上不太平,无事就好”,老孙不动声色地坐了回去,语气中似有几分激动。
“姑娘昏迷不醒五日有余,殊不知这街市上都炸开了锅,家家户户都称赞是天神下凡呢!”
天神下凡,莲心心想,恐怕是假托天命而已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老孙声音渐渐平静下来,“其实哪来的什么天神,不过就是某个看不过去的义士,挺身而出冒着刀剑救下三个无辜孩童。”
义士?
不知为何,莲心脑海中首先闪过昨夜翻窗而入的那道白影,虽然只匆匆见过一面,但却没来由的觉得,那张木质面具背后的眼神,有几分倔强的孤决。
老孙仍旧侃侃而谈,没有注意到莲心微顿的动作。
“人人都说英雄好,可真正冒死救人的只有寥寥。不过这人也有几分本事,噬野教那帮人神出鬼没竟能被他接连得手,当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想了想,他又有几分凝重地注视着莲心,嘱咐道。
“少爷一大早有事,就托老汉给姑娘带句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姑娘仁义自不必说,只是有些时候,胜利是需要有所牺牲的。”
过了一会儿他就端着碗出了门,莲心静静坐在那张藤椅上,好半天慢慢叹出了一口气。
是啊,胜利总要有所牺牲,那这样的胜利,真得算得上是胜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