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城门关闭两刻前,两人携手出了城。
待季书墨赶来时,城外空荡荡的,天地间只有矮树枯草,早已不见两人身影。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呼喊:“少爷。我就去个茅厕的功夫您怎么就跑到这了。”小厮平安身上挂着大包小包,好不容易找到少爷,嘴里一阵抱怨。
却见少爷失魂落魄纹丝不动,乍见周围凄凉之境,心下惊慌。
“少爷,少爷......您这是怎么了。”这都是中了什么邪,举人老爷这样,自家少爷也这样。
平安手在少爷眼前上下比划,被少爷抓住了手。
“无事,只是遇到笔墨高手,想请教一二。”
“哦,原来如此,可少爷您的字已是绝顶的好了,就连山长也这么说。”平安松了口气,他不认为安来县能有比少爷还厉害的人。
季书墨眉头紧拧,不再说话。
他心中回荡着梁安适才的耳语,左手——刚才那人压根没有使出真本事,写的是左手字,仅此就让他们一败涂地,自叹弗如。
果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季书墨刚过院试,又得山长夸赞,心中不免浮躁,此番倒让他清醒许多,不失为一件好事,以免日后落的与梁安一样的下场,如此想着,心中豁然开朗。
“嘎吱......”身后县城的门缓缓关上。
“少爷。这可怎么办?”平安茫然的看着紧闭的城门,将身上的包袱往上簇了簇。
“归家。”与适才的沉闷截然不同,季书墨朗声说道。
平安疑惑不已,早在月前夫人就吩咐好要拜见梁安,为少爷接下来的乡试提前准备,为此早早就备下了厚礼,这却刚见一面就走,遂询问: “归家?不拜访举人老爷了吗?”
“要的,等节后再来拜访不迟。”季书墨拱手对着县城的方向以示尊敬。
趁着平安不备,抢过包袱背上,旋即回身往狂野中走去。
“少爷,少爷,还给我,若是被夫人知道定饶不了我。”平安追赶着季书墨,欲抢下行李。
“荒山野岭的,娘上哪知道去,难道有鬼不成吗?”季书墨轻笑。
此言换的平安凄厉惨叫:“少爷,平安胆子小,您别吓我呀!”
“哈哈哈......”年轻男子仰天,爽朗的笑容传遍山野。
此时城门里却是另一番场景,厉南风已经洗了三次澡,还是洗不掉满身的马粪味,思绪回到那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蛇,将云隐吓坏了。
厉南风狠狠训斥了一顿店家,说什么都不愿再在县城里待着,结清酒钱就骑马上路。
不料刚出城两匹马和说好了似得接二连三腹泻,马粪弄得两人一身,狼狈不堪,重回县里休整。
夜幕低垂,一轮明月悄然升起,悬挂于枯萎的树梢,一阵寒风吹过,把本就枯萎的树又吹下几片叶子。
早晚凉,白日热的一身汗,此刻被冷风一吹,只觉浑身冰冷,阿秀不自觉的抖了抖,低声咳嗽起来。
萧寒解开外衣,披在阿秀身上,扶她在背风处坐下:“刚才就该依我,在县里住下。”
“咳咳,那该多贵呀,今日已经花费许多了。”阿秀紧了紧衣服,环抱住自己,牙齿打颤。
身体还在发抖,“福子哥,你冷吗?”
萧寒刚想说不冷,说出口的却是:“有些。”
“那你过来。”阿秀敞开披在身上的外衣,欲分他一半。
不料男人似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将她整个人抱紧怀里,“这下暖和了。”
“福子哥。”阿秀只觉脸颊滚烫,娇羞的推着他。
“别动,我在取暖。”萧寒将她整个人搂的更紧了些,下巴搭在她的耳侧,双手将她按在怀中。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阿秀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到: “方才在布庄,你说是我未婚夫婿,是认真的吗?”
因为紧张和期待,阿秀嘴唇紧抿,心脏咚咚的狂跳。
“自然。”男人深邃的看着她,狭长的丹凤眼里缱绻着无尽的深情,温热的掌心,摩挲着女子腰间的长发。
“你不嫌弃我只是个乡野村姑吗?”阿秀险些在他的眼神里沉沦,低垂着眼帘,声音细若蚊蚋,双手紧张的紧握。
萧寒轻笑,抬起她的头,灼热的望着她,大掌攥住女人握紧的双手,抚平,放在自己心脏处,里面传来咚咚的声响,不比自己的小。
炽热的体温从手心传来,耳边传来男人的耳语: “我不过也是乡野村夫,只比你多去过几个地方而已,我还怕你嫌弃我,身无长物。”
阿秀心中一痛,将脸贴在男人胸口,温柔的说道: “福子哥,我永远不会嫌弃你。”
夜黑,山路崎岖,萧寒将柳条框背在胸前,阿秀则软绵绵的趴在男人宽大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