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虽嫁做人妻,但只有为人诞下子嗣才算是真正的好夫人。
否则便不配活着,不配为女子。
凭什么?
凭什么女子的命与名,就要被掌握在天下悠悠众口中?
甚至也有些同为女子的人,也会拿子嗣来炫耀、攀比。
同为女子,为何她们就不能站在女子的立场来考虑?
这天下何时才能对女子少一些束缚,多一些容和?
王氏女有父亲在背后为其撑腰做主,朝颜替她庆幸,至少她最亲近之人不会落井下石,若不然,孤身一人堵不住悠悠众口,日子只会更惨。
几番深思过后,朝颜将情绪化为一口气叹了出去,才道:“王酉铭虽不是个好官,但确实是个好父亲。”
姜贯见朝颜愣神许久,又说出这句话,以为她是想起从前那些不好回忆,羡慕王氏女有个疼爱她的父亲,安慰道:“颜儿放心,从今以后,舅父会护着你,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朝颜勾唇笑起来,他赶快转移话题:“眼下国君收了他的国库钥匙,让他面壁思过等候审查,想来这次不会不了了之,毕竟百姓们个个都在死死盯着他。”
“那样自私自利之人能生出这样心胸豁达的女子,也算王家还后继有人。”
“人与人总归是不一样的,也不能因为王酉铭一人的错处便对他的子女有偏见。”朝颜接话。
“说得极是。”
话音刚落,朝颜左顾右盼,正想着来了这么久堂兄为何还不出来,余光便瞥见人影进了大厅,她以为是姜宣同,抬眼看过去才发现是槐夏端着烹好的茶回来了。
槐夏有条不紊地为二人斟茶后,置于手边。
茶香泗溢,杯壁冒着徐徐热气,朝颜不紧不慢地静等茶凉,相顾无言了一会儿,才各自端起瓷杯,朝颜问他:“来了这么久还不见堂兄出来,他人呢?”
“在家闲来无事,去西边酒肆喝酒了。”
朝颜微微点了点头,姜宣同爱喝酒,去酒肆也不奇怪。
不对,城西酒肆。
朝颜忽然想到什么,小声嘀咕出来:“他该不会是去连瑕那了吧?”
少女冰雪聪明,一下便戳破实情,姜贯眼皮跳了下,故意不接话,认真喝茶,不想心中有事,动作混乱,茶水入嗓的那刻忽然被呛了一下,一连咳嗽了好几声。他咳完便装作无事发生说了句烫,便放下了茶具。
都喝了茶水,朝颜只觉得温度味道都刚刚好,怎地舅父会被烫到。见他反应如此激烈,朝颜暗自怀疑起来,细眉微挑,笑道:“舅父如此,可是被我猜中了?”
“堂兄想搞什么名堂?莫非他还贼心不死?”
毕竟先前他真真切切是个好色之徒,朝颜实在不信一个人多年养成的本性能如此轻易就改了。
身为父亲的姜贯忙为其打掩护解释:“有你在,他哪里敢。如今你堂兄他也改过自新了,整日嚷嚷着说要同那女子学本事,我才放他出去,若不然我亦不会允许他去打搅人家。”
学本事?学什么?洗手作羹汤还是记账查账?
懒惰了半辈子的人会突然转性么?还这样勤进。
朝颜想着便觉得不大可能。
从前他一直都是被人贴身侍奉,从未做过粗活的,养伤那段时日也是舅父夜以继日不辛劳苦照料他,他可谓是撒手掌柜整日只吃吃喝喝保命这三件事。
虽说学学本事日后照顾自己也是好的,但跟谁学都行,为何非要找连瑕。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又看舅父如此替姜宣同说话,定是在隐瞒什么。
她有些担心连瑕,告别了姜贯,“既然舅父不愿多言,我亲自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