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确实天真无忧,纯洁无染,一瞧就是被好好呵护着长大的。
她为这时赤诚无比的长煦软了心肠,掩饰性地调笑道:“嗳,确实如此,仙君可要收敛收敛自己的性情,别对祝某太好,不然……”
澄澈天光穿过重重绿叶,在女人的面上打下细碎阴影。
祝醴对她打趣道:“不然怕是会让人误会,仙君对祝某有意呢。”
“难道你不是因为爱她,所以才对我这般好吗!”那人失声尖叫,神情狰狞,满目怒火。
天光云影一瞬远去,长煦站在黑暗的地牢中,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癫狂如魔的弟子。
披着一身鲜血的少女跪在她的面前,仰着头又哭又笑。
“难道你不是因为爱她,所以才会在她帮着天纵无双两位帝君欺骗你后,仍然愿意无视前嫌,为她收我为徒,为她将我养大吗?”
齐宁背脊挺直,满脸倔强,讽刺地看她。
长煦一时忘言。
“你就是这般想的么?”
此时此刻,长煦依旧是那般冷淡模样,好似无论齐宁如何声嘶力竭,都无法令她动容。
这般冷漠,这般无情,她究竟为什么要心怀侥幸,认为自己在这无情的仙尊心中会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同呢?
齐宁嘴唇颤抖,努力压抑着某种激烈的情绪。
“难道不是吗?”浑身脏污的少女轻声问她。
长煦深深地看她一眼,神情毫无动容,比之多年前更似木塑石雕。
她早已不是那个跌跌撞撞地触摸世界的少女,也不是那个同父母决裂后被篡改记忆的无忧公主。如今的长煦已历经许多风霜,轻易无法为外物动容。
“稚子之言,为师不会放在心上。你……”
绛紫色的长袖在空中掠过,绣着金色流云的衣摆翻飞翩跹,长煦背身离去。
步伐稍顿,长煦侧首,淡淡道:“你好生思索一番,莫要任性。”
说罢,熟悉的身影就消失在齐宁的眼中。
齐宁呆呆地看着囚牢的入口,忽然泪如雨下。
“师尊!”她失声尖叫道。
“师尊!”
“师尊!”
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唤,唯有滴答的水声与凄厉的呼喊在洞中徘徊。
齐宁伏倒在地,哭泣着呼唤那个熟悉的人。
她宁愿师尊为她这荒唐的质问怒不可遏,那起码说明师尊心中还有她的存在,在意自己,还会为自己动容,
可如今沦落到这般地步,师尊依旧如此冷静,如此漠然,可见……
齐宁颤抖着跪伏在地上,额心抵着冰冷的地面,任凭寒气一点一点地渗入脑中。
……可见她于师尊而言,其实无足轻重,撼动不了她内心分毫。
比之愤怒仇恨更令人心寒的,其实是不在意。
齐宁的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强烈的悔意。
如果,如果她今日能够控制自己,像从前那般克制好自己,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让这个残忍的事实彻底在面前掀开。
是不是,是不是,她还能欺骗自己,自己还有机会,奢求师尊能够施舍一星半点自己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