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今日,这位宁仙君展露神通,揭露诸多大能阴私,虽说有着要向众人证明自己能力的因素,可是对方言语刁钻,故意戏弄诸位尊者,也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玄隐师妹虽是公事公办,可受制于人,这位宁仙君定然心有不满,于是她便让师妹吃了个不软不硬的苦头。白龙王狂妄骄横,轻鄙于她,她便言语暧昧,要对方名声被污,还丢了个大丑。
而情女……归真宗情女最是老谋深算,却也识得大局,在长煦师叔一事上,她断断不会有第二个立场。
毕竟她与长煦师叔之间的恩怨不过是同辈天骄之间的大道之争,争斗之外,还有生于同代的惺惺相惜之情。
而长煦师叔此刻的安危,关乎到整个北宸的安宁,情女是万万不会在此处为私情所控的。
多情道修士七情浓烈,欲望深重,亦最明白世间万物应把握的界限在何处,在这一点上,他们与最重天道法理的无情道修士殊途同归。
情女今日主动请缨,以她的性子,怕是要主动利用这位宁仙君,达到什么目的,这点毋庸置疑。
而宁仙君则瞧出了此处,虽是不得已顺从,却也不愿见情女一路顺心顺意,便以这般姿态要情女受万族揣度议论。
这些如同乱麻的幽微心思被昆仑宗主条分缕析,他忍不住在心中叹息,面上只含笑道:“仙君尽管询问,今日一切都是为了长煦师叔能顺利归来,玉霄又有何理由去拒绝您的合理请求?”
得此应承,宁仙君的脸上再次泛开淡淡微笑,“那宁某便不再客气了。”
而后那淡如薄云的笑意从宁仙君的脸上流逝,乌发雪颜的仙君目如深潭,倒映出众生万相。
清淡的女声遥遥荡开,“敢问宗主,贵宗祝长安仙君,多日之前,是否路经过凌云仙朝麾下神国,求取过一味用以突破的灵药?”
旁者或许还云里雾里地弄不明白她这风牛马不相及的一句问话,可玉霄听闻“祝长安”三字,便已明悟这位宁仙君到底与情女在打着什么哑谜了。
昆仑宗主含笑,他已确认这几日徘徊在自己心头的那些猜想的真实与否。
怪不得,那位竟然明目张胆地跳出来做了靶子。
羽衣星冠的道人神情淡然道:“此事事关重大,本不应随意与旁者言说,但仙君既有此问,想必这一事,与情女前辈的事情,甚至是长煦师叔的事情有着莫大联系,那玉霄自然不好隐瞒……”
目光对视间,两人都知晓彼此已然心知肚明。
“……祝师妹持天姬玉令,请求凌云麾下与昆仑缔结盟约的神国给予一味灵药,神国属神却对师妹言语搪塞,那灵药到最后也没有一个着落。”
在场的都是至少活了千八百年的存在,自然知晓玉霄这一席话语背后隐含的意味。
诸位万族大修面面相觑,皆已明白,长煦之事背后还隐含着仙朝帝位争夺的阴私。
更严重地说,便是大天魔主的势力已渗入北宸仙朝内部,甚至有在仙朝中位高权重之人与其勾结,里应外合,谋害长煦仙尊。
宁仙君对他的上道程度十分满意,脸上的笑意亦真实了许多。
“两位帝君对天姬爱若掌珠,祝仙君又得天姬玉令,区区神国属神,怎敢言语搪塞,违抗玉令?其后必有其他势力撑腰。”
压抑的咳嗽声在这天穹之下荡开,苍白柔弱的仙君直起因病痛而弯折的背脊,目光灼灼如火。
那火焰从她的眸中蔓延到口中,烧出一股熊熊的心气,让她的声音中有了一股极为有力的气势。
“幕后存在必然自恃强大,才敢与仙尊为敌。可各大仙朝与仙宗井水不犯河水,对长煦仙尊亦是敬重无比,而仙君玉骨冰心,与之为敌,若非邪魔歪道,便是同她有利益之争。”
宁仙君的声音轻得如同睡梦尽头的鬼魇,“最有胆量与动机做出此事的,不便是凌云仙朝的王族之人么?”
话音未落尽,宁仙君再次出声,字字铿锵有力,“若无仙朝贵人撑腰,区区神国属神如何敢违背帝君之女的命令?若非同源血脉出手遮掩天机,那么仙尊遇袭之事为何从头到尾竟无一丝天机泄露?”
言语如刀锋,刀刀划破长空,雪亮光芒对着心脏当头斩下,照得心头一片彻亮。
宁仙君苍白的脸上绽开极冷的微笑,她的声音忽又变得轻盈,“你说是么?岚杀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