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观之,虽不知为何,但这位道尊对昆仑的态度确实偏向友好。在请归长煦仙尊这一事上,是倾向于支持他们的。
只不过……
玉霄面沉如水,忽然叹息一声。
昆仑宗主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如今却作此忧虑姿态,不知究竟是遇上了何种困扰的难题。
众人一时拿捏不准这伪君子是又在做戏,还是真的遇上了十分让人忧虑的情况。
羽衣星冠的俊美道人面覆愁云,声含忧虑,“两大仙朝的使者,确实与昆仑言说过,因着某些不便言说的意外,需得晚上些许时候才能到来。玉霄也无法肯定,他们何时能够到达。”
他叹息一声,一甩拂尘,又道:“至于仙尊归来后,万族其他子弟如何,恕玉霄直言,大天魔主自开天辟地以来亘古遗存,历经多番转世仍不死不灭,如今祂正当盛年,修为与最巅峰时相差无几。而长煦师叔……”
这时,一道泠泠的声线霎时响起。
紫衣少女容若霜雪,立在漫天星河之前,脸色气愤,话语中的情绪似是压抑已久,“师叔祖当年奔赴域外时,突破仙尊境界尚且不足千年,与一众长辈相比实在是年幼得很。当时雪满便求师叔祖三思,言道诸位前辈正在长乐天细细商议此事,之后定会选出一位可堪大任的英豪人物去对抗大天魔主。可师叔祖只道大天魔主之事拖延不得,而她身为北宸生灵,享天地养育,如今天地罹难,她怎可顾惜己身?说罢便抛下雪满前去天外了……”
话说到最后,暮雪满话中便有了许多抱怨之意,玉霄咳嗽一声,适时打断了她的话语。
昆仑宗主故作嗔怒,疾言厉色道:“越说越离谱了,长煦师叔高风亮节,其心天地可鉴,诸位仙家也是看在眼里。此事怎是儿戏,你这小儿家脾气,怎地就不体谅师叔的一片丹心?”
暮雪满抬头望他,状似委屈,“师尊教训的极是,雪满知错,只是徒儿确实担忧师叔祖的安危,她……”
还未说完,紫衣少女便潸潸泪下,一副无语哽咽的模样,不待其他人反应,便化作云雾,遁入虚空当中了。
“这孩子……”玉霄语气埋怨,只是转瞬之间又再次发出叹息,“雪满虽说孩子气了些,可说的话却有些实在的道理。”
昆仑宗主面色严肃,义正辞严,“长煦师叔修道至今不过一千几百余年,尚且十分年幼,修为相比于大天魔主而言实在是浅薄了些。她能与大天魔主僵持几百余年,已经算是十分仰仗天道保佑。如今大天魔主率众将其埋伏,以师叔的修为,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已经算是十分厉害。如此情况之下,又如何指望她能回转战场,继续抗敌呢?话语说来残酷,届时师叔怕是不愿拖累诸位兵将的。”
昆仑这一师一徒一唱一和,瞧得众人面色古怪,但事实确实如他们所说,众人也无法反驳。
况且他们话中又提及了当年之事,让众人多少有些理亏。
毕竟泱泱五方仙界之一,以北宸为名的大界,最后竟派出一位刚刚突破仙尊不久的后辈前去域外,其中涉及多少阴私,也是不好言说。
要知道当年事一出,长煦这个名字几乎成了北宸上层的一个禁忌。
见诸位大能气弱,局势正好,玉霄趁热打铁,又道:“我等施展请归仙尊之法,不过是想着若仙尊还能回应我等的呼唤,便能够逃离大天魔主的围剿,保住一条性命罢了。且仙尊与大天魔主对抗多年,身处域外已久,对混沌中的局势与环境最是熟悉。待得仙尊归来,若她情况尚佳,便可告知我等,万族子弟何在,域外情势如何,又该如何对抗大天魔主。届时各位老祖便可合作,更快更好地驰援域外,守卫北宸安宁。”
这一番话在情在理,又尽可能地维护了万族老祖的颜面,给足了台阶。
诸位大能面色缓和,只是仍然犹豫不决。
天寿道尊见状,心绪流转片刻便知晓了原因。念及自己昔年欠下的恩情,不由无奈失笑,最终还是开口道:“此事确有尝试的必要,只是,还请玉宗主再给大家伙一些底气,让诸位知晓此事确实并非子虚乌有的杜撰之事,有极大的可能性。这般,今日的大费周章一应值得,并非白费力气。”
玉霄知晓她话中含义究竟为何,心中疑惑于她的善意之余,承了她的情,颔首微笑道:“天寿道尊所言甚是,现下最快最好的证明手段,便是请出那位将仙尊遇袭之事告知昆仑的仙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