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堂兄,自然也是亲戚。”崔璇笑得狡黠,“若是被那二位瞧上了,兄长,你我还能做连襟呢。”
“你想得倒美。”说罢,崔璟戏谑一笑,“连襟?若我真想去郡主面前卖弄露脸,只怕我才是新兴郡主的仪宾,哪里轮得到你?”
“你!”崔璇语塞。
崔璟比他先认识妻子,他这位兄长有才有貌,若再装得像个人,只怕没有不倾心于他的女子。
“你小子得了便宜就别卖乖,我懒得呲你。”崔璟睃了一眼,淡然一笑。
崔璇泄了气,叹道:“罢罢罢,玉光,我认输,我不当说客,也不揽说媒的活儿了,随你去罢。”
“哼,我就知道。”崔璟撇撇嘴,心道小叔还真是处心积虑,连崔璇都不放过。
“玉光,今年我们加冠,就算不尚郡主,你也该娶妻了。”
“我看你是被你那心肝儿弄得没了志气,既加冠何不建功立业?”
崔璇领了崔瞻的任务,不动声色劝道:“诶,哥哥,这话说岔了,都说成家立业,你有了妻儿也就没了后顾之忧,岂不......”
话未说完,崔璟面如寒冰,崔璇立马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嘴:“兄长恕罪,是璇儿说错话了。”
他这哥哥是遗腹子,他大伯便是出门建功立业丢了性命,独留妻儿在世,过了几年他大伯母也因病去世,只留他这哥哥一人独活。
崔璟被触到逆鳞,言语带上了尖刺,“我命苦,自小没有爹娘管教,自然不懂什么成家立业,后顾之忧。哪里像仪宾大人这般好命,父母双全,如今又成了天家婿,一字值千金,您哪里还会说错话。”
崔璇自知惹了他,连忙求饶,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兄长,哄了好一阵崔璟面色才和缓下来。
“行了,没事就滚回去陪你的心肝儿,别来讨我的嫌。”
崔璇顿了顿正色道:“哥哥,你给我交个实底儿,你是不是不打算求娶郡主了?”
他和崔璟放弃荫官科举,离开镇州投于广陵王麾下,就是小叔看准了殿下非池中物,他们镇州崔氏要提前布局攀附,郡主只是镇州崔氏与广陵王之间捆绑的绳索。
他本着联姻的心思来,没想到对新兴郡主一见倾心,后来又顺利结成连理,所以崔璟说他好命,倒也没说错。
“我看你日日在郡主面前伏低做小,我吃不了那个苦,这仪宾你一个人当足矣。”
“什么叫伏低做小?”崔璇驳道:“丈夫本就该尊重爱护妻子,即便微音不是郡主,我待她也会这般。”
崔璟随口笑问道:“说这些酸话做甚?若你那心肝儿不是金枝玉叶,只是白丁之女,亦或是罪臣之女,你还敢这般言之凿凿,信誓旦旦?”
崔璇看了一眼崔璟,轻笑一声,云淡风轻道:“我自然敢。你别忘了,小叔做了两手准备,而我只做了一手准备。”
崔璟闻言微楞,“你......”
当年广陵王被削爵流放,黜为平民,后来凭着自己才东山再起,小叔虽然看好他,但也留了后路。若十年之内广陵王没有起色,他们镇州崔氏便会放弃广陵王,另寻荫蔽。
至于广陵王的妹妹,自请下堂或者玉殒香消,两条路自选其一,若不选,那便只有后面那条路。
“我认定了她,自是贫贱不移。”
崔璇面上带笑,仿佛在说玩笑话,可崔璟与崔璇一同长大,深知他的脾性,别看他平日温柔似水,实则心若磐石,他若拿定了主意,九死不悔。
“兄长,既说到此处,你我也说些交心话。”崔璇给崔璟倒了一盏茶,“说实话,你确实不适合那两位殿下,你不求娶实乃上策。”
乐平郡主文武双全,城府谋略不让其兄,乃是脂粉堆里的厉害人物,若是个男儿身,必有一番作为。此等女郎,他见了也自惭形秽,世间又能有几个男儿能与之相配?
安兴郡主娇美娴静,只是脾性骄傲倔强,兄长亦是这样的脾性,两人即便结为夫妇,也只怕会闹得家宅不宁。
崔璟举杯碰了一下,叹道:“连你都能瞧出来,小叔何等机敏,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求娶郡主?”
“小叔是为镇州一门考虑。”崔璇放下杯盏,拍了拍崔璟的肩,“你莫忧心,我会写信给小叔,就说郡主瞧不上你,虽然面上不好看,但总好过月月被小叔催说。”
“谢了。”崔璟抬手弹了一下崔璇的脑门儿。
崔璇握住崔璟手腕,旁敲侧击道:“两位金枝玉叶你都不喜欢,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
“我?”崔璟甩开手,想了想才道:“我自然喜欢貌美才高,家世显赫的。”
崔璇哼了一声,抬手狠捶了崔璟肩膀一拳,“我与你说真心话,你却敷衍我,讨打不是?”
“好好好,我说。”崔璟揉了揉肩头,言辞真诚,“我喜欢性子柔婉,安静贤淑的,就是那种我一回家见到人,心里就舒坦的那种。模样倒是其次,但皮肤得白得细,最好头发也软一些,摸起来才舒服。”
崔璇心道这些要求倒不刁钻,甚至还有些低,他将这些要求记在心里,次日便写了信让人送去了镇州。
话已说开,崔璟不愿去城楼,崔璇也不讨嫌,略喝了一盏茶便离开了。
崔璇走后,崔璟坐了一会儿也觉得没趣,便起身下了楼。
看着满街彩灯,他想到方才似乎答应了白雀什么,但被崔璇打岔,一时又忘了。
寒风萧瑟,崔璟裹紧大氅也没在意,疾步回了古榕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