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大一点,再大一点~哎,对!”
旁人听不见的空间里,系统掐着嗓子,在凌尘的脑海里进行细致的指导,以期拐走正确的铲屎官:“就是这样~”
凌尘在它的指导下露出完美微笑,还十分有灵性地伸出爪子,用粉色的爪垫蹭了蹭她的裤腿。
果然,这一举动成功击中了女顾客的少女心,并说服了她这确实是只温顺亲人的狗。
“就它了!”
她利落付了钱,在老板控制不住的笑容中牵着狗走了出去。
老板答应一会亲自送货上门,把一些赠送的宠物用品送去她家,于是女顾客放心地牵着狗离开。
这家抚慰犬培育中心大概离女顾客——现在的称呼应该变成女主人,离她家不远,所以一人一狗没有坐车,人牵着萨摩耶走在街上。
大白狗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她的脚步,沉默地用四爪行走着,感受着柔软爪垫摩擦着粗糙的地面。一朝变狗的感觉还让凌尘感觉不太适应,好像自己荡回原始丛林返祖成了一只野生猴子。
白狗甩了甩脑袋试图抛掉这些奇怪的想象,它悄悄抬起头,看着新任主人的脸。
似乎是一瞬间的错觉,不知为何,凌尘觉得她的脸有些莫名的眼熟。
这种感觉转瞬而过,下一秒又觉得陌生了。
女人似乎一边走着,一边在举着手机和谁打电话,还刻意放轻声音:“喂,宝贝?醒了吗?”
凌尘震惊。
根据天色来看,这明显都快傍晚了,这人是有多能睡。
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儿子吧,也是他未来的任务对象。
“噢~”女人说话的声音十分柔和,让凌尘想起遥远记忆中的幼儿园老师,“醒了就吃点早餐,妈妈在冰箱里留了饺子,你放在蒸锅上热一下,然后吃完饭记得吃药呀。”
“……”
早餐?
再晚点都能吃夜宵了。
看来对面大概率是个不满十周岁的小屁孩,连药都不记得自己吃,而且昼夜颠倒生活不规律。不懂事的小孩子欺负起动物来往往没轻没重下手更狠,自己的生命安全似乎更得不到保障了,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被熊孩子薅得睡不了觉。
仿佛预见了未来的悲惨命运。
凌尘珍惜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身上的雪白毛发,因为不知道今晚之后这些毛还能不能完好地存在在身上。
凌尘心事重重,不想再听女人打电话,干脆把注意力放在了街边的景色上。
根据一些眼熟的建筑物来看,自己应该还在鱼尾市——至少没有离开这里,这是唯一一件比较幸运的事。
这座城市虽然经济欠发达,渺小又平凡,但它对凌尘有着特殊的意义。
外祖父过世之前就在这座城市,从小到大带着他。他的根在这里,就算离开也不能太远太久。
·
走完一段繁华的闹市区,女人带着他拐进了西门的老区。
西门是鱼尾市的一个地名,顾名思义在鱼尾市的西边,那里有一条热闹的义乌小商品街,沿街都是叫卖的小店和流动摊贩;穿过小商品街还有一片老区,这里的建筑物有了年头,楼房的土色墙壁被经年的菜烟熏得油黑,路面不是光滑的柏油路,而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常年浸着未干的雨水,不太干净,容易深一脚浅一脚弄脏裤腿。
不过萨摩耶是四驱,倒是走得很平稳,凌尘小心翼翼地抬腿,努力不让泥水溅在他干净白亮的皮毛上。
身旁跑过几个嬉笑追逐的小孩,其中一个一脚踩进萨摩耶旁边的水坑里,泥点子溅了凌尘一身:“……”
凌尘前功尽弃,有点破防。
有个被落在后面的孩子没追上其他几个,他实在是跑不动了,哼哧哼哧一转眼,瞅见了旁边好大一只萨摩耶,于是好奇地走了过来。
其他几个见人不见了,回头找他,也注意到了萨摩耶,两秒后几个孩子都团团围了上来,凌尘被好奇的眼神包裹在中间,瑟瑟发抖:“……”
一个小男孩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牵着狗绳的女人:“阿姨,我能摸一下吗?”
得到同意后,几个孩子兴高采烈,开始对狗上下其手。
面对这群精力旺盛的熊孩子,凌尘觉得自己的皮毛保存不到晚上了。
牵着狗绳的女人没有阻止,但一直盯着看,几个孩子也没有太放肆,只是揉揉狗狗的脑袋,搓搓它的耳朵,捏捏它的尾巴。
凌尘这辈子哪里被人这样摸过,想说耍流氓吧又不太合适,想呲牙威胁小孩吧又怕女主人不带他回家,导致任务失败,于是只好一动不动。
实在太奇怪了。
被这样摸了一阵,他只感觉被摸过的地方又痒又麻,也不是难受,但不太舒服,于是甩了甩身后的大尾巴。
“呜……”大白狗的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声破碎的,忍辱负重的呜咽。
呜咽声飘荡在风中,被巷子另一头的一个人捕捉到,只见他回过头来,风拂开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张对男生来说过于漂亮但有些苍白的脸。
长得不矮,但不结实。正是最能吃的年纪,这孩子却像没吃饱饭似的,很瘦,连袖口都空荡荡的。皮肤白到有点透明,夕阳斜照着,脸几乎能透出光似的。
但眉眼很好看。
杏眼和自然微微上翘的嘴角本该让他看起来温和亲近,但此刻的面无表情又似乎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