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害怕做噩梦?
话还是说回来,怕做噩梦你这么早回来?
与此同时,路诚发现安德斯野兽派的头发不知道做了什么保养,比早上柔顺一百倍,尤其是他头上的绷带不翼而飞。
侧面也看不到纱布之类的,说明此刻安德斯那只伤眼与头上的伤口或许正暴露在外。
路诚悄无声息退了回去,免得安德斯听到动静突然回头,然后让他的头和他的眼也保不住。
仆人们同样安静如鸡,四处毫无欢欣的迹象,这又说明,所谓的新神仆,起码今天没被表哥找到。
安德斯最终没有放火烧房子,而是幽灵般回到楼上卧室里。
路诚听到仆人们蹑手蹑脚,房子里彻底安静下来,表哥今天还是早睡了。
路诚也就放心回到了塔里。
他重新穿戴好下楼的时候,卢息安正在灯光下翻看昨天给他的那本书。
卢息安在流浪时,已经学会这个国家的几种语言,只是没接触过魔法。
此时他眉头微皱,看书看得极其认真,每一页都无声无息翻过,尽可能不破坏书页的同时,恨不得把字符全刻进眼里。
让路诚想起了上一次,卢息安仅在塔外时,因为外面下雨,他将整本书护在怀里,望着天空面无表情、却莫名无助的场景。
路诚当时忘了告诉他,这种书都是施过保护咒语的,可以几百年防水防褪色。
“大人。”
卢息安还是发现了他,总之一整天没有声响的塔主悄然出现在石阶上似乎也不奇怪。
“您……”
卢息安欲言又止,视线瞥向桌上放着的空餐盘,边缘沾着一丁点儿面包渣。
“我不吃,也不饿,”路诚诚实道,因为他晚上吃了鸡肉炖菜。
表哥的厨娘如今好像因为他的长相对他格外同情了,给他的份量比前几顿都多。
“让我为您的伤口换药。”
路诚点头默许了,这一次不需要王莲的嫩叶汁,伤口已经收拢,在卢息安极轻的触碰下,发痒的刺痛更轻了许多。
路诚低头发现书的页码恰好在中央,卢息安解释般低声道:“大人,我才看到第四遍,还没完全记住。”
“……”
果然身体好了立刻事半功倍。
哪怕这本书魔纹图案多,内容并不多,看到第四遍……你昨晚根本没睡?
“记住了就看看其他的,”路诚不在意地说。
塔主对这一面墙的稀有书籍显然轻视到了极点:“反正这些,不过是一堆废纸。”
“……你抖什么?”
路诚感到正在为他包扎的卢息安指尖突然颤抖,还以为卢息安身上还有什么隐疾没有痊愈。
卢息安没有回话,指尖颤抖也消失了,难道是路诚感觉错了?
……
塔主轻描淡写就允许他读其他书,卢息安早已经挣扎了一天一夜的心完全乱了。
正想说点什么感谢塔主,卢息安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毛骨悚然。
他的余光敏锐地发现狭小的窗户外,有什么体格巨大的东西缓缓动了。
窗外不知何时起了浓雾,浓雾与塔灯的光混合,朦胧中,有一条柔软的大蛇,又像一条硕大的蠕虫,那东西勾住了粗壮的树枝,从一头爬到另一头,阴冷诡异的气息仿佛可以从窗缝里渗透进来。
塔主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似乎向外看了眼,但根本没有理会。
卢息安精神与身体都有些紧绷,“大人,那是什么……?”
塔主稍作停顿,应该是懒得回答这个问题,最终他也只是简单地说:
“朋友。”
可那根本不是人类见识的范畴,那柔软而巨大的影子,简直像是某个神纹上……
卢息安喉结缓缓滚动,垂下视线不愿让塔主发现自己仍有警惕心。
难道……自己一个月后,就是将要被献祭给那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