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塔主转身离开之际,卢息安忍不住提问。
“哪位,”卢息安紧盯着那道优雅修长的影子,感到对方在光丝前晕开成一片更深的黑暗,宛如一个竖着的黑瞳,卢息安低下了头,“是哪位神?”
这点路诚当然不会透露了,他都还没想好。
……
塔主幽魂般的脚步声到底离开了,他上了楼,在二楼走动。
卢息安静静听着所有动静。
整个白天,塔主似乎都在沉睡,没有发出过一点声响,安静得像是塔里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
长袍的摩擦声停了。
“上来。”
卢息安起身,摸向楼梯口,摸向来自上一层的光亮。
他成了只会听指令的机器,听到仅仅两个字,就脑袋一片空白地立刻行动起来。
他心跳嘭嘭作响,莫名地口干舌燥,好像被一个大礼砸在了头上。
肯定是梦里的自己附身在他身上了,他精神已经完全错乱了。
卢息安将手及时按在墙壁上,借由岩石的凉意才能冷静一些,免得被塔主看出他的异样。
这座塔的二层,又是什么样的?
为了知道答案,就算等待他的是酷刑,卢息安也愿意先看一眼。
旋转梯一侧很快敞开了一道石缝,连接着又一个房间。
这里比一楼要拥挤不少,卢息安眯起眼,尽力想看清。
有桌椅,有床铺,还有……
书架?
那些华贵厚重的书籍,隐隐镶嵌着金丝与繁复的宝石……不……这不对。
“坐到床上去。”
觉察到自己和高不可攀的魔法书籍同在一室,困惑得几乎灵魂出窍的卢息安一步步靠近书架,直到小腿触碰到了云朵一样柔软的床铺。
“坐下。”塔主不耐烦地催促。
卢息安终于回神,迟疑了一瞬,无论因为他现在的身份,还是他的处境——只是个沦落他国的奴隶,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人”的床铺了。
正如塔主说的,他太脏了。
路诚拿着药剂等了又等,卢息安还是默然立在床边,好像很抗拒他的指示。
路诚:“……”
这家伙……不会想歪吧?
不是,我疯了,我说话为什么不过脑,让一个奴隶“到床上去”?
幸好,卢息安应该感受到了他注目的压力,最终还是在床脚缓缓坐下了。
路诚拿着药剂走上前,毫无阻力地抬起卢息安的头,对着光缓缓滴进药水。
卢息安轻轻嗅闻起什么。
忽然,路诚的手腕又被试探地虚抓住了。
路诚:“?”
怎么,一个月也不想多活?
唉,他就说得用“定时解药”之类的说辞来控制卢息安。
只因路诚心里很清楚卢息安对学习魔法的渴望,这才放松了警惕。
他以为,只要说出会教卢息安魔法,这人一定乖乖听话。
当下路诚抖动手腕,甩开了卢息安。
“血……”卢息安低声说。
路诚恍然,看看自己手心手背手指尖,真是惨不忍睹。
王莲的刺就是这样,含有毒素,令伤口难以愈合。
这是一定的,不然有入侵者的时候,王莲一边鲨人,那边人已经在池水中痊愈,岂不是很气人?
“是,都是你的错,”路诚冷血无情,全甩锅在这个乱搞卫生的人头上。
卢息安顾不得惶恐,他不由眯起眼,眼前景象,竟然正在一点点变得清晰。
他膝上的拳头缓缓攥起,沉浸在真正重获光明的喜悦中,就听到头顶传来新的指示。
“从今天开始,你就睡在这。”
卢息安攥起的拳头骤然无力地放松,换句话说,他浑身都被下咒一般松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