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猝然垂首,垂下眼睫,指尖紧扣盥洗台边沿,不敢再看镜中身影半分。
猛地拧开水龙头,捧着冷水,反复往脸上泼溅,水珠顺着绷紧的下颌成串滚落着,砸在了台面,溅起细微的水花。
直至抬头时,脸上红意褪去,再度恢复冷静自持的模样,才停了手。
用纸巾拭去脸上的水珠,和被浸湿的发端以及颈后碎发一一整理好后,再擦干洗手台,收拾残局。
只是朋友。
她告诫着自己。
把纸巾和杂乱的心绪一并丢进了垃圾桶里。
抬头时,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林月白再度回来了。
她推门离开了盥洗室,前往后厨帮忙。
开门时店长看了她一眼,这孩子闷声不吭得把自己关在厕所有一段时间了,没事吧。看了下时间表,也快下班了,这个点也没什么人,干脆放人先走算了。
“月白啊,后厨没什么事了,我看这个点也没什么客人,一个人也忙得来,你先下班吧。”
“我可以继续帮忙的。”
“没事,我看你今晚状态确实不太好,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那,好的。谢谢店长。”
林月白没有再推辞,她今天确实状态不佳,回到后面员工室换好衣服,顺便拎着一袋厨余垃圾就从后门离去。
宋以诺坐在座位上翘首以盼,一直等着林月白的身影。
却没想到竟看到了穿着便服的林月白,长发披肩,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从眼前的玻璃窗外走过。
她瞪大了眼睛,喝了一半的果汁就这么放在桌上,起身急切得追了出去。
店长抽空出来收拾,看到了急匆匆的身影追了出去,透过玻璃窗看到两人正在不远处交谈。
原来这俩人认识啊,是朋友吗?
宋以诺追了上去,站定在林月白面前。
“下班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我没必要事事和你汇报。”
没想到得来的回答是如此冷漠的口吻,被呛了一下,宋以诺眉头一簇,面带不悦
“你什么意思?”
“我们只是朋友,我没必要和你解释这么多。”
林月白低垂着眉眼,手指不自觉攥紧书包带子,面色冷漠得回答。
宋以诺一时气急,脱口质问:
“好,就算只是朋友。下班了和我说一声怎么了?”
“抱歉,我一时忘记了。”
眼见那人毫无愧疚,面无表情地说了这话,便要离去,她伸手攥住了林月白的书包。不对劲,刚刚不还好好的?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
林月白这才抬起了头,直视她的双眼,那双黑而沉郁的眼睛,宛如一片寒潭,一如两人初见时那般冷漠。
“有件事我想说很久了。”
不妙的预感来袭,她眼睁睁注视着那双淡粉的薄唇吐露出没有冰冷的话语。
“最近一个月里,你的一些举动造成了我很大的困扰。”
“我希望你可以注意距离。”
说完便强硬地拽回了自己的背包离去。
身后传来了声音,一向清透的少年感的声音变得沉闷,沙哑,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我不信你没有感觉,明明你也...”喜欢我。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做朋友,不好吗?”
尾音竟有一丝发颤,话一落地,随风飘散。
“公交车快到了。”
宋以诺眼看着那人大跨步向前离去,上了公交车,想要追上去,那话语不断回荡在脑海,两只脚像被钉子钉在原地,失去了追上去的勇气。
眼睁睁看着公交车门关上,透过玻璃窗对视上了那双漠然的眼睛,下一秒,公交车从眼前驶去。
她颓然地望着远去的身影,伤心得蹲了下来,犹如被人抛弃,无家可归的小狗,把头埋进膝盖里。
泪水逐渐模糊了眼眶。
为什么?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