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雅再不敢打扰他。看着顾青急的原地踱步，她也只能安安静静地在边上等着，什么都做不了。

过了一会儿，顾青似乎是冷静下来了。他停止撕咬自己手指的动作，眉眼冷峻地看向庄雅。

“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信使，你跟我走，我们立刻去找苏途！”

“可，可是任务……”

庄雅有些手足无措地指了指自己的手环，刚想提醒顾青这次的任务，就被顾青粗暴地打断。

“先去找苏途！别管任务，要是耽搁这么一会儿就完不成，出去之后我转你积分！先，找，人！”

庄雅彻底不敢吱声了，老老实实地跟在顾青身后，离开了这片厂房。

……

抱着一箱子【手臂】，苏途沉默地跟在那个圆脑袋偶人身后，一声不吭。

几分钟前，他被这个圆脑袋偶人从黑漆漆的仓库里带了出来。

“你们这些零号的居民就是矫情，居然能把自己关在仓库里，我还以为你多能干呢，结果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菜鸡！”

看到苏途踩着箱子往上爬，圆脑袋偶人一边撑着天花板，一边嘲笑道。它的声音非常刺耳，就像指甲刮过黑板的声音，叫苏途心中近乎本能的不适。

“是你们的仓库设计就不合理，哪有掀开天花板才能出来的，为什么连个门都没有？”

从仓库里爬出来后，苏途拍了拍身上的灰，理不直气也壮地质问道。

他才终于有机会观察外面的环境。面前的圆脑袋偶人自称叫九三四，从发型和体型上来看，应该是个男性偶人。它的身体虽然做得和人类非常相似，外表也涂上了肤色颜料，但那些颜料显然没有苏途方才在箱子里看到得那么自然。过白的颜色，粗糙的工艺，关节处甚至已经开始剥落，露出原本木头的痕迹，都证明这是个并不精细的偶人。

在九三四的绩效声中，苏途不动声色地转了转脑袋，将周围环境尽收眼底。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片厂区，乍一眼看去，至少有二三十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仓库整齐排列在场地内，时不时有和九三四长相相似的圆脑袋偶人在来回穿梭，掀起看起来得有近一吨重的天花板，带着数十个看着就不轻的大木箱钻了进去。

苏途一开始还以为这些偶人是机器人，是有人在后面操控，可当他看到有两个头发颜色一样的偶人在擦肩而过时，非常自来熟地停下来攀谈的模样，才不得不相信，这些偶人，似乎都是独立的个体。

没有人在背后操控它们，他们都是拥有自己思维和行动能力的独立个体。

难道是AI吗？可是看周围环境，它们应该没有先进到这个地步啊……

就在苏途兀自思考时，一直被他忽略的九三四不爽了。

“零零三，你在干什么，还有那么多活儿没干，你难道打算偷懒吗？”

九三四尖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苏途抬头看去，就看到它头顶本来就稀疏的毛随着它的动作，居然一根根全都竖了起来，直指天空。

苏途：“……哇哦，怒发冲冠具象化了。”

“你们还有什么工作是我能做的吗？先说好，我搬不动那些箱子，太重了。”

见九三四真的生气了，苏途非常明智地转移了话题，指了指一旁被忙忙碌碌的偶人掀起天花板搬进仓库的大箱子，主动拒绝了这项工作。

“哼，我就知道，你们这些零号的就是这么没用，之前还敢嫌弃我们九号的只会干体力活，我看你们才是真没用！”

九三四骄傲地大哼一声，那张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脸上，居然愣是让苏途看出了几分趾高气扬的感觉。

“行了行了，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中央控制区，你去那里看看有什么能做的工作吧！如果连那里你都找不到工作的话，那你只能被开除，永远都不能再进我们海滩手臂工厂了！”

中央控制区，海滩手臂工厂……

苏途默默地将这两个地名记了下来。可就在他跟着九三四，从仓库顶上往下跳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拽住九三四坚硬的木头手臂，有些急切地问道。

“你刚才说，我们这些零号，对吗？”

“对啊，你们这些好吃懒做的零号，只会在中央区混吃等死，哪像我们这么能干，这么有力气！”

九三四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果不其然，力气极大，苏途甚至感觉自己的指节都在隐隐发疼。

可此刻，他顾不上手部的疼痛，紧紧盯着九三四，眼中逐渐泛起淡淡的金色。

“还有一个零号是谁，在哪里，他的编号是什么？”

“全部告诉我……不许，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