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总有一方也会伤心欲绝。
白忘惜没有说话,垂下了眼睫,重新看着湖面泛起的金光,落到了中心那处破旧房子。
风吹过了湖面,散着闪耀波光,映在了破屋的木墙上,却没能为这屋子增添什么生气,木墙上的黄色斑点,如被打掉的洞孔,让这屋子显得更破碎。那处在模糊中看见打开的木窗,如今即使风再大,也没能把它吹开。
白忘惜紧紧地盯看着那处窗户,总觉得方才并不是自己模糊间的错觉,而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出现过。
苍白的脸,黑色的长发,头部仿佛只垂在了窗框之上,未能看见那东西的身体是如何,更进一步想,或许那东西就只有一颗头颅,其余什么也不剩。
那处窗框虽然破旧,基本看不出原貌是何样,白忘惜又觉得,这扇窗像其他东西一样,有着一种让他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或许是看见白忘惜在思考着什么,眉目皱在了一起,凌月宸便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在想什么?”
白忘惜回过神来,目光一直落在那扇窗上,仿佛等待着那张苍白的脸再次出现,去看看这张脸,到底长何样。
方才如果不是泪水模糊了眼睛,或许便能看见那张脸长的是什么样子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着这张脸,忽又后知后觉地于心中苦笑,把目光移了开去:“在想,要怎样到那边去。”
凌月宸顺着白忘惜的视线,便知道他所说的哪边是什么。
“除非有船,可惜现在没有。”
白忘惜又捉到了一丝违和:“现在没有?那以前是有?”
凌月宸没有为自己说的话解释什么,只微笑着看着他:“白忘惜,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凌月宸,你有什么能让我怀疑的?”
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心里各怀心思,谁也没有把这话接下去的意思,只是微笑地看着对方,一言不发,仿佛哪位先开了口,屈服的,便是那人一样。
白忘惜忽然向凌月宸走近,俯身撑在轮椅把手上,没有避开凌月宸一直看着自己的眼睛:“你的身手比我好,力气也比我大,刚才几乎要把我的手指生生捏断,可这样的一个人,又为什么一直要凌智博推着走?明明有自己能推动的能力,凌月宸,凌智博在你身边,是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现在又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你说说看。”
一连串的话语,让凌月宸的笑意加深。
那种笑容并不冰冷,反而透着一丝欣赏。
他把脸向白忘惜凑近了些,双手按在了白忘惜的手上:“有没有可能,我只是懒,毕竟双手推轮椅,非常花力气,而我是一个非常懒的人,有凌智博这样的AI服侍我,我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还要自己辛苦自己。”
“呵,是吗?”
白忘惜笑着,把身体移开,手却被凌月宸按在扶手上,一时挣脱不开,就像方才被他捉住拳头一样,无论如何使力,也挣扎不开。
凌月宸笑道:“白忘惜,你的疑心病为什么这么重,重得无论我做什么事情,都能让你怀疑。”
明明是笑着对白忘惜说的话,明明只是淡淡的一句,可白忘惜却听出来,话语中带着的伤痛感。
“白先生,凌先生,你们在这。”
身后传来了林贤的声音,打破了二人过近的距离,凌月宸松开了白忘惜的手,白忘惜不动声色,淡然把手收了回来,直了身子道:“林先生。”
或许是职业关系,林贤的身上总会挂着一台相机,他身边的助手也一样,肩膀处斜挂着一台相机,二人有些焦急地快步走到了他们的跟前:“三号房的刘敏靖,与五号房的郭婉婷,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
从刚才跑过的伍英耀与梁思源简短对话来看,那两位女友,大概是在半夜出了门,而且他们的男友并不知情。
林贤叹了气:“所以现在,我们帮忙一起出来找。”
他看着凌月宸与白忘惜,没能在他们的身上找到什么表情上的变化,忽然一愣:“你们,知道他们踪?”
白忘惜摇头,把方才二人路过的情形告诉了他,并指着二人离开的方向:“那边。”
“那边?那不是去温泉的路么?他们难道要去温泉那边找?”
白忘惜想到了牌坊下惨死的人,目光从林贤的身上飘到了温泉,淡淡道:“总会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