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狐垂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不是的……冉冉姐，不是的！已经整整十三次了……”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口中发出的声音几乎在呜咽。

“你知道，当每一次获得之前的记忆，大家都在想什么吗？”

赵小狐豁然抬头，眼角的泪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他笑了笑，然而笑意却有些苦涩。

“在想……我怎么还不去死？”

少年有些倔强地狠狠抹了把脸，视线看向四周所有人。

“现在末日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可如果有一天，你忽然发现自己为了生存，已经苦苦挣扎了十几年呢？每一天都是惊恐、饥饿、疲惫、绝望……怪物越来越多，食物却越来越少。身边的同伴一个个消失，下一秒也许就是你自己。渐渐地，你会想要放弃，你会开始羡慕提前离开的人；‘看，他终于可以歇歇了，多幸福？’然而某天，就在某个猝然而至的午后，你想通了一切，你悲哀地发现，这样的日子，还要不停地持续下去，永无止尽……”

赵小狐忽然神经质一般笑了起来。

“是我求着冉姐送我来的，从我们意外得到那张【绿灯】牌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我想死，真的！特别想。我说：‘姐……我求你，放了我吧！’这个鬼直播间，它就是个诅咒！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是个懦夫……”

赵小狐几乎语无伦次了。

他趴在桌上放声大哭，肩膀一耸一耸地，仿佛想要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出来。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苏冉冉的手抬起，却又落下。

她并不知道怎样安慰这个少年。

或许此刻赵小狐需要的，也并不是什么安慰。

“可是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即便是他们在这次的循环里结束了末日，赵小狐大概率也无法继续活下去。

因为系统一旦消失，【绿灯】牌的作用也会消散。

虽然没见过【绿灯】牌，但苏冉冉猜测，那很有可能是系统的一种隐藏卡牌，与【传声筒】、【莫比乌斯】差不多。

它们无法在系统商城中购买，只能通过某些特定的事件或任务获得。

但既然【莫比乌斯】牌的效果会随着系统消失，那【绿灯】大概率也会如此。

可是如果它的作用消失了，那来自上一个循环的赵小狐，还会存在吗？

肩膀突然被人按住，苏冉冉声音一顿。

她扭头看去，楚烬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所以，我们这次必须努力了。要想办法结束这场末日才行！”

“是呢……”

乔茉朝苏冉冉摇摇头，旋即微笑看向大家。

“不能浪费小狐带来的帮助。”

苏冉冉明白，楚烬和乔茉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只是此刻如果说出来，除了会影响团队的情绪，并没有任何作用。

听见两人这么一说，车上的情绪再次高涨起来。

赵大虎脚下发狠地踩着油门，大有踏平这个末日的架势。

“冉姐，你说吧，俺啥都听你的！”

苏冉冉揉了揉眉心。

搞什么？

说得她像个救世主一样。

可是结束末日这种事，和她能有什么关系？

不是不想，是真的没有办法。

毕竟之前已经尝试过，失败了……

楚烬摸着鼻子，咳了一声。

“这个……小狐啊，之前我们都是怎么阻止末日的？”

赵小狐从桌面抬起头，眨眨眼，掰着指头数了起来。

“之前啊……我们主要是帮助政府做事，清除丧尸、变异生物、对抗伪政府……”

苏点点“噗嗤”地乐了。

“那不就是救火队员吗？哪里需要哪里搬？”

乔茉也捂着嘴笑了。

“所以，这次我们要不要换一个思路？”

赵小狐一拍脑门。

“我们？哎呀，不是……”

他皱着眉头，仿佛有些难以启齿。

“之前我们也没有这么多人啊，我只见过楚哥和点点姐的……遗照，张远哥和乔茉姐也没在直播间里。”

这并不出乎苏冉冉的预料。

可以说，这次苏点点和楚烬的命，是苏冉冉勉强捡回来的，当然，也包括乔茉、张远以及此刻躺在后备箱里的三人。

房车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苏冉冉皱了皱眉，她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所以之前的直播间里，嘉宾到底都有谁？”

假设这个循环是以自己为主导的，那原本直播间里的其他人是否也是固定的呢？

如果嘉宾并不固定，那么按照赵小狐的说法，他为什么每次都在？

可是如果嘉宾是固定的，那之前的其他嘉宾呢？

系统给的嘉宾数量上限只有9人，她现在已经额外增加了4人。

即是说，如果之前的嘉宾数量是满员的，这次其中就会有4人无法加入直播间。

他们会不会因为系统而遭遇不测？

或者是干脆不再与他们产生交集，继续生活在各自的轨道里？

可若是那样的话，还究竟算不算处于【莫比乌斯】的循环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