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里的血涌上来,张牙舞爪地漂浮上来,像水母一样裹挟着力量朝方眠扑过来。
“其他进入这个世界的系统已经都被你干掉了吧。”方眠慢条斯理地摘掉所有的储物手环和戒指。
见她不说话,方眠又补上一刀:“看来,你对于反派死于话多这句话有很深刻的见解。”
水母涌过来的速度瞬间加快了好几倍。
方眠悠哉悠哉地打开系统面板,哪怕有水母缠绕到她身上也不在乎。
“虽然不知道你变成了一团什么样的东西,但是你的本质上也还是系统,不然你不会发现并查到其他系统的存在,所以……”
蓝汪汪像眼泪一样的东西从方眠的四肢百骸中冒出来,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系统病毒实质化。
方眠趁005错愕的时候,直接跳到血池中,任凭血浆将自己吞没,直至淹没口鼻。
来嘛,区区一个S级的系统,还想当大boss?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贺启轩还在选灵植,皱眉抬头,只见藏书阁的天花板上开始出现裂缝,像是被什么重物压垮了一般。
轰隆!
贺启轩和一众逃出来的人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倒塌的藏书阁。
一棵参天血树从藏书阁的残垣断壁正中央拔地而起,盘踞于上。
树干上层层叠叠的凸起,赫然是密密麻麻的头盖骨和人脸。
这样的异变,不仅在东方丹宗出现,各门各派皆是如此。在原本藏书阁的位置上,都长出了参天的血树。
太央宗大殿。
威压重重,几乎所有那些大门派都集结于此。
除了合欢宗。
而一些小门小派的长老掌门,只能在外面围坐成一团。
“那些树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烧又烧不死,砍又砍不断?”
“我佛宗弟子可是伤亡了不少人。”
“到底是谁布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局?”
兽宗掌门云雄飞看了一眼问话的人,不屑地嗤了一声。
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云雄飞这下子算是惹了众怒。
云雄飞也不怂:“烧不死砍不死,这不就是邪魔的调性吗?你们一个个搁这问问,问个屁,我兽宗死了这么多人,我们都还没说话,还有你们自己做的里面那些人,你们查了没有啊?”
太央宗、东方丹宗、佛宗、剑宗的人脸色都不好看。
他们自认为还是排查了一遍,但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个异样。
而且能做这样手脚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无名之辈,但他们居然毫无察觉,可见,这其后之人的可怕之处。
云雄飞看向谭相恩:“不是你们东方丹宗最先出事儿吗?怎么到这就变成哑巴了?”
谭相恩哑口无言,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云雄飞冷冷哼了一句,也没有再步步逼近。
太央宗为首的那个人端坐在高台之上,看不清身影,却极具威严:“如今之际就是想办法将那些魔树铲除,不管这件事情跟邪魔有关还是无关,修真界上下必须一心齐心协力,方能度过这次难关。”
“可是藏经阁里面那些东西可一件都没有保留下来!我们门派这些年的积累啊!”大殿外面有人哭诉。
“够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过是一些秘籍罢了,先把眼前这魔树给处理了之后再议。”
……
方眠沉进血池之后,来到了另外一重空间。
这里同样尸骨遍野,看不清前路。
“愚蠢,居然敢自投罗网,你的那些小伎俩在的空间没有任何用处,闯进我的世界,那就等死吧。”
005号系统的声音在上空响彻。
方眠却笑了笑:“系统病毒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听到你的声音可都不太对劲了。”
“这里联通了最低端的世界,你好好回到那些世界慢慢体会吧,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你能熬还是我能熬,而且,我很快就要和天道融为一体了,你的能量也归我所有,足够我躲开主系统的检测,到时候,整个世界都是我的。”005说完直接闭麦。
方眠在005系统看不到的地方勾起笑容,甚至心情极为愉悦地在系统面板上将记忆迷糊调至于百分之98,一丝理智尚存,就够了。
探鸢给的情报很到位,005号系统果然有联通各大世界的道具。
“欢迎进入999999号世界,请选择适应人物。”机械电子音响起。
“自动归零,婴儿状态。”
“天道无法察觉捕捉,成功混入世界,开启任务线。”
“任务为:洗刷镇南大将军冤屈。”
听着陌生又熟悉的话语方眠更满意了。
她终于回到了她成为系统之后,第一次进入的世界。
也是她情绪波动最大的一个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方眠,居然有一种按耐不住的激动。
因为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残缺的系统,信心满满地出发。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她选择了隐藏任务线,做到哪里算哪里。
她对于所有人间人类的规则和体验,也是在这个世界打的基础。
呱呱坠地。
蹒跚学步,牙牙学语。
再到长大一些,接受悉心教导,到了及笄这一年。
同时一直成长的地方也终于迎来了世界的任务主线,尽管方眠不知道。
历阳十七年,小满刚过不久,就又一连下了很多天的小雨。
此时距离镇南大将军的死讯传来已有两日。
墨云从西边袭来,遮黑了半边天,风裹挟灰尘和泥土的腥味迎面扑来。
路上的行人纷纷闪躲,匆忙抱着东西回家,京城里的大街小巷里,商贩手忙脚乱地收东西,吆喝声此起彼伏,将一阵马蹄声掩盖。
方眠细白的手指揪紧缰绳,一扬马鞭,催促马儿跑得再快些,马蹄疾驰过地面,溅起一地尘雾。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她伏低身子,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很快被风吹得了无痕迹。
半个月前。
驻守西南的镇南大将军方震霆,被人举报通敌叛国,圣上惊疑,着令刑部调查,刑部派人前去,从举报人手上拿到了两封信,里面有镇南大将军同北乌王子密谋的计划,经过对比,字迹同完全吻合。
圣上大怒,要下旨将方震霆就地处决,丞相和一干武官跪在金銮殿上,嘶声劝阻,事关系重大,须得经过反复验证,不然会让将士们寒了心。
迫于无奈,圣上只好先将方震霆停职查办,下旨即日押解回京,若最后审问的结果一致,即使方震霆战功无数,但通敌叛国乃是谋逆的大罪,依据西郑朝的律法,他将会被判处凌迟之刑,株连九族。
就在回京的路上,押解的一行人到了京城附近居然遭到了刺客的追杀,队伍被迫分散,数十名官兵受伤,而方震霆在同刺客的打斗中受了重伤,下落不明,据后来去搜寻的人找到的血迹来看,就算是当时有大夫当场施救,也不可能能活下来,更何况是还被人继续追杀的情况。
朝堂上的官员各执一词,有人说是方震霆自导自演,为的就是金蝉脱壳逃避一死,也有人说是有人栽赃诬陷,故意杀人灭口,为的就是不让方震霆为自己辩解脱罪。
由于没有找到人,这件案子只能暂且搁置,容后再议。
事情跌宕起伏,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镇南大将军府这艘船是要沉了,一时间同将军府交好的人都避之不及,不愿扯上关系。
镇南将军府的府内到处挂着白幡,无风自动,灵堂内,一大堆冥币正在燃烧,逐渐塌陷。
许管家带人拦在灵堂前,双手气得微微发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一群人。
兵部侍郎之子谭相恩,一脸猖狂地带着数十个打手将将军府的前院围得死死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里是镇南将军府,你们岂敢擅入!?”
“许震忠通敌叛国,我西郑百姓人人得而诛之!你们居然还敢祭拜?来人啊,把这灵堂给我砸了!”
“你敢!”许管家厉声喝道,带着将军府的人严阵以待,寸步不让。
“哼,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今天的灵堂我还闹定了!所有人给我打,尤其是最前面那个老不死的!”
一声令下后,他带来的人手持棍棒如狼似虎,扑向守在灵堂前的侍卫。
双方顿时打作一团。
谭相恩坐在小厮特地搬来的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扳指。
怕杀了人会激化事件,将军府的侍卫们都不敢拔刀,束手束脚,很快寡不敌众,一个接一个被打翻在地。
侍卫长高枫右手手臂无力低垂,护着许管家往后退。
眼看着连灵牌要被砸碎,许管家目眦欲裂,扑身上前想护着……
“许管家,让他砸!”
一道清亮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在场所有的人都停下来动作。
“小姐……”
方眠下了马,快步迈过门槛。
谭相恩听到声音转身,对上走进门的方眠,眼前一亮,本就又小又肿的眼睛硬是被他睁大了不少。
谭相恩垂涎的目光跟随着方眠,只见往日里打扮得柔美动人的方眠,如今一身蓝色劲装,用金环束起高发,露出纤长的脖颈,雪肤红唇,仿佛一副大气磅礴的泼墨,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这般妙人,如何能不让人心头荡漾。
镇南将军府一朝败落,他可是头一个来喝汤的人,这般美人,哪怕是享用几日,也值得多花些心思。
谭相恩放柔但依旧粗嘎的声音:“方小姐,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看着满地狼藉,方眠一张俏脸冷若冰霜,不过是去找找能帮忙的人,谁知道这么快就有人上门挑衅。
真是该死!
谭相恩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走动下晃动的身段,咽了下口水。
方眠将管家扶起,回过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没有正眼看谭相恩,而是对着管家说:“圣旨一日未下,我爹就还是镇南大将军,许叔让他们砸,砸完了我好去京兆府击鼓鸣冤,看看在当朝从一品武官的府宅闹事,出言不逊该是什么罪名,若侥幸能上达天听,让圣上来评评理,那最好不过。”
谭相恩脸色僵硬:“方眠,你难道还搞不清你们将军府的处境,通敌叛国,马上就要被满门抄斩了,你敢在这里威胁我!?”
方眠垂眸,声音清冷:“什么处境我比你清楚,可如今我还好好站在这里,那我爹就是无罪的。”
“哈!?不过是你爹死无全尸,死无对证了,所以调查取证慢了下来,但是你爹通敌的证据已经呈到了陛下跟前,左右下旨抄家斩首就是没几天的事情了,你还垂死挣扎什么呢?”
谭相恩看向那张娇美无比的脸蛋,毫不避讳地用眼神扫过那修长的玉颈,似乎是在考虑从哪里下手。
“你看看这么漂亮,死了怪可惜的,若是身首异处就更难看了,不如伺候我几日,将来我给你完完整整地下葬不是。”
方眠强压怒火,制止了将军府的人:“我同梁王世子有婚约在身,你去问问梁王世子。”
“你!”
谭相恩想到那个杀神,吓得一抖,但转瞬居然又冷静下来:“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幻想着梁王世子会娶你?真是可笑至极,依我看,不出三日,梁王府必定会派人前来退亲,到时候,你就算是哭着来求我,我也看不上了!”
方眠不想跟他白费口舌:“这不劳你费心,若你再纠缠不休,我现在就去京兆府,状告你私闯将军府威胁将军遗孤,对国法置之不理。”
谭相恩吓得后退一步,退完才觉得在手下面前丢脸了,一时怒火朝天,忍不住伸手去抓人。
方眠轻巧往后一避,躲开:“许管家,把他们给我轰出去,必要的时候,生死勿论!”
“是!小姐。”
高枫用左手拔出腰间的剑,其他被打倒在地的侍卫也早就撑着爬起来,听到命令之后抽出刀剑,挡在方眠面前。
谭相恩和一众打手被吓了一跳,万一方眠真的同他们来个鱼死网破,那他们不就把命都交代在这里……
“方眠,算你狠,我看你能坚持几日!少爷我回去等着你来求我,我们走!”
“少爷,这牌位……”
谭相恩嫌弃地躲到一边,斥骂道:“滚滚滚,还抱着这么晦气的东西做什么,丢了。”
“是是是,少爷,我这就丢。”说着那小厮就将牌位大力往地上一砸……
高枫一把扑过去,没能抱住,牌位摔在地上,咔嚓裂成两半。
府中侍卫纷纷下跪,神色悲痛。
方眠无动于衷,回过头来看一眼地上被踩脏的白绸:“是谁准摆灵堂的!?”
她不过就是出去几个时辰,怎么府里就变成这个样子,她爹还没死,谁敢这么做!
许管家垂手在旁,急忙解释:“回小姐,这是方二老爷和老夫人那边找人来布置的,老夫人带着族老亲自来了,不仅如此,他们还把闯进后院搬走了很多东西,我带人阻拦,老夫人就以死相逼……”
“呵,又是这一招,”方眠冷笑一声:“把这些碍眼的东西都给我送回去,,我爹的尸骨一天没找到,那他就一定还活着,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战役和敌人都没有要他的命,我不信他会那么轻易就死了。”
方眠说完就往外走,也不用下人跟着,她要去把东西都拿回来。
走过庭院,扫过还跪在地上的侍卫们身上的伤口,回头交代许管家:“许叔先去请大夫,安顿好他们,给他们用上最好的伤药,每个人这个月的月钱翻倍。”
方眠一抬手,阻止他们想要拒绝的话:“若我爹在,他也会这么做,无论将军府今后是好是坏,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替我守好将军府!”
“誓死孝忠将军!誓死守卫将军府!”侍卫们热血沸腾,声音响彻云霄。
……
翻身上马,方眠快马加鞭来到方二老爷方震中的宅院,这宅子,还是当年老夫人硬逼着她爹给置办的。
伸手拨开周围阻拦她的侍女们,闯进老夫人居住的院子。
“小姐,老夫人刚歇下,烦请在此稍候……”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动,被方眠推过的手臂隐隐作痛。
果然一介武夫的女儿,这一身的蛮力,简直粗鲁至极,哪家小娘子会是这般做派。
方眠一路走来,看到不少本来摆放在将军府中的陈设。
当看到那扇摆在他爹房间里的《春朝戏彩蝶》屏风时,忽而驻步:“我就不等了,当初我爹同老夫人分家,自请出族,再无瓜葛,这些年不过是因为一时心软才有了往来,名义上虽没有回归一族,但是京城谁人不知,这些年从我爹那里得到好处最多的就是你们。”
方眠看着那嬷嬷,冷声开口:“既如此,那便请嬷嬷转告老夫人,既然她想要对将军府指手画脚,还把这些东西都搬回来了,那肯定就是想要睹物思人,既然那般舍不得,到时候我爹的罪名若是判下来,判个株连九族,那就不要怪孙女孝顺,带着祖母和二叔家一起去陪我爹!”
听到身后的屋子里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方眠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如今她爹下落不明,她不想费事同这些人计较,这些人居然敢诅咒她爹死了,还有胆子上门搬东西,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无情,等之后找到爹之后,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时候门外传来喧哗的声音,侍卫长高枫一路跑过来:“小姐,出大事了,梁王妃亲自来退亲了!”
听到高枫说的话,方眠的心也仿佛被劈开一样,心脏剧烈跳动。
退亲?
难道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