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府——

一回府，三七委屈进去，风中隐约传来“铮”地一声，利刃出鞘，寒光照亮了她身前，身后一道厉喝：“跪下！”

王府大厅，向来明丽的少女罕见动怒。

正赶过来关心小主子的钱叔都愣了一下，立马看向三七。

这是惹出什么祸了？

眼皮跳了一下，不会是冲撞五公主了吧。

场中寂静无声，唯有刀刃擦着刀鞘而出的刺耳声响。

乌力吉侧立在姜岁身边，不言不语。

三七瞳孔微微一缩，咬牙跪下。

“钱叔，按府里惩戒，二十鞭，让玉嬷嬷执刑。”一顿命令下来，钱叔低头领命，让下人去把玉嬷嬷喊过来。

“主，我犯了错甘愿受罚，但不知道是哪里错了。”

三七直直跪下，大声询问。

钱叔不由得皱眉，虽说府里规矩少，漠北人随性，但是也不能一点规矩都没有。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府的吗？”

台阶上少女垂眸，漫不经心。

“记得。”

从南疆逃出来的蛊人，拼命跳出牢笼，被心怀恶意的中原人抓住一路辗转想献给王孙贵族。连南疆人都杀得了的三七，早早蛰伏，下蛊，又逃了出来。

举目无亲。

挨过困窘苦难。

被七岁的姜岁看到的时候，她正在破庙里和野狗争食。

狼狈不堪。

最后带回明王府。

王府供她学习喜欢的蛊术，吃穿不愁，随长庆公主去漠北，自在快活。

“今日对待庙中乞丐，京郊村民，怎么学了京城里养的坏毛病看不起人了？”

一语中的。

如雷霆万钧。

三七颤抖，不敢说话。

下马车态度轻慢，先顾和乌力吉开玩笑，京郊语气嫌恶……她居然不知不觉，也看不起曾经的自己了。

姜岁之前没有发现，今天才发觉。

王府里的人有钱叔他们严格约束，无人敢犯禁，她身边的人钱叔不插手。

“三七知错了。”

异域姑娘伏在地上。

“殿下。”

玉嬷嬷拿着鞭子，走过台阶，先和姜岁行了个礼，等待吩咐。

“尚夏先送殿下回房吧。”看心意已决的姜岁执意要罚，钱叔怕她心软，平时都是避开她惩戒王府中人，上前提醒。

姜岁摇头，径直坐在座位上。

“动手。”蓦地寒声。

玉嬷嬷领命，脚伐一看就是练家子，绕到三七跟前，缓缓抽出长鞭。

毫不留情往三七背上抽。

“嘶——”她痛哼。

一鞭下去，精美的衣裳隐约透出鲜血。

姜岁不喊停。

就接着打。

一鞭又一鞭，下手狠决。

三七猛然地咬了咬唇瓣，声音有些哽咽抬眼瞧过去。

只见姜岁览看着尚夏递的话本，不曾抬头，步摇的一缕珠玉微垂下来，颤颤生辉。

五，六，七……

府里观刑的人心各异，徒然发现，小主子长大了。

玉嬷嬷二十鞭下去，三七至少修养半个月。

十鞭下去，三七已经咬破了唇角。玉嬷嬷迟疑不定，抬头见姜岁不叫停，收了心思继续往下打。

少女低着头，夕阳西下，落在她的脸庞和敛着的眼睑上。

似是觉得刺眼，她的眉头轻轻皱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