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完姜岁回宫,裴颂瞥了一眼边上的护卫。
“祺安,去找五公主,告诉她,接下来几天看着长庆公主,不要让她离宫。”
“是。”
祺安得了命令往宫中走,步履匆匆。
裴颂望着前方碧瓦朱甍、巍峨高峻的皇宫,象征着无上的权力。宫人们规矩有序。
他转身离去。
——
长庆公主还在派人施粥。
薛定深一案已查出,乃是仙乐居里女子所为。
本应告此一段落,并称赞大理寺少卿谢淮止查案有方,清贵正直。
结果——
一身官袍的谢大人上奏,仙乐居之案另有冤情,免那青楼女子死罪,改为刑三年。
朝堂上议论纷纷,薛侍郎立马驳斥,言谢淮止罔顾律法。
谢大人呈另一份奏章,弹劾薛侍郎教子无方,薛定深强占民女,杀人放火。不仅如此,他还参了京兆府,不受理庄家一案,致成冤案。
并且参江州林县县令,受薛家指使,强压此案。
证据确凿。
太监接过谢淮止手中奏章,呈给景元帝,大殿安静极了。
景元帝一页一页翻,言辞犀利,证据确凿。
震怒,帝王威压尽显,他盯着底下的一众官员,一言不发。他微抬了眼,明显含怒。
薛侍郎面上血色全无。
“律法未得其明,权贵子弟以权压人,官官相护,有冤难鸣。”
“酿成今日惨剧,为臣者皆应反思自身。”
铿锵有力,朝堂鸦雀无声。
“庄静檀杀人,有罪,当罚。其他涉事者,更当罚。请陛下圣裁——”谢淮止高声喊道,刚直清贵,他眉目清冷,似寒山雪,声音沉冷,似山中坚石。
众人反驳不合礼法,并从中挑错,谢淮止一一反驳,以一人辩众人,舌战群儒,游刃有余。
景元帝不语,看不出态度。
萧清野在一旁望着至交好友单薄的身影,袖子里的拳头攥紧,强忍住怒火,又徒生悲意。
没有人支持谢淮止。
他在朝上,一直都是孤立无援。
突然——
“陛下,臣有本奏。”
裴颂站出来,不顾众人目光,掷声道,“谢少卿言之有理。大雍施仁政,权贵欺民,官相护。今日庄静檀仇杀薛公子,来日亦可能是其他人丧命。”
“民为政之本。陛下开恩,念其孝道,免其死刑,惩治无作为的官员。彰陛下之心胸,予百姓之公道。”
他这话,让朝堂炸开了锅。
裴颂作为京城权贵的代表,出言赞同谢淮止,权贵一派顷刻分裂。有些官员也出口赞同谢淮止。
后排的程风与左看右看,还真让裴颂装上了。
但谢淮止却神色冷了下来,眉梢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唇角紧抿,手被他攥得紧紧的。
后面裴颂并未再出头发言,沉默地站在一边。
局面好了一些。
朝堂之上,因为判刑这事吵了三天了。各势力在角逐,粉墨登场。
——
足足吵了两天。
新旧派争吵不休。
景元帝在第二天午后召见谢淮止,众人只知道他们在乾清宫谈了两个时辰。
第三天。
底下还在吵得不可开交。
一直旁观的景元帝抬手,眼眸垂望底下如松柏一般的谢淮止,脸上形色的怒火已然慢慢退了下去,终于开口,说话的声音却分不清喜怒。
“冤案无处可申,酿成今日惨剧。薛定深一案由谢卿全权负责。”便是同意改死刑为刑三年。
底下一众官员屏住呼吸,等的是下一句。
“庄家一案,由太子负责彻查,谢卿协助。”景元帝神色令人猜不透,但明显是要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