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无数次的午夜梦回,她想起了父母,姐姐,哥哥……
每次梦到过去,她有时候悔恨,如果那天她没有偷听,没有去告诉兄长,兄长就不会死在京城,庄家就没有那场大火。
她恨所有人,包括自己。
她错了吗?她姐姐错了吗?她哥哥错了吗?她的父母又错了吗?
夜里,破庙里,她趁那些个贼人睡着的时候,拿起袖子里的钗子,那是父母给她打的钗子。
狠狠对准他的脖颈——
将所有恨意附注在那。
惊叫声起——
闪电划破了黑夜,雷鸣电闪,狂风大作。
鲜血溅了她一脸。
血债血偿,她要杀了那些高高在上,毁了她一家的贵人。
——
四年后,仙乐居出了个柔美的棠雪姑娘。
她设计了利欲熏心的一家人,故作柔弱,暗中引导,果然,被男主人卖进了仙乐居。
好笑的是,那个懦弱又善良的妇人一开始对她多好,口口声声说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她就差一点就放弃复仇了。在男人劝她为儿子着想的时候毫不犹豫放弃了她。
什么狗屁关心都是笑话。
——
仙乐居的后院,玉娘子与这个新来的姑娘低声交谈。姑娘眼中满是惶恐与不安,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玉娘子的笑容温和,语气却不容置疑:“进了这门,就得学会放下那些无用的心思。咱们这儿,有的是富贵公子,只要你听话,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姑娘低着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落下。
玉娘子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语气忽然冷了下来:“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留着给客人看吧。”
说完,她转身离去,这种人见多了,身份背景查过都没问题。裙摆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仿佛一条无形的锁链,将姑娘牢牢捆住。
离开的玉娘子没看到留下的漂亮姑娘变了个脸,冷静的双眼寒彻骨。
——
仙乐居的棠雪姑娘才貌双全,一开始走的就是在台上一袭清丽白裙弹琴的路线,很快就成了仙乐居的头牌。
二楼,她陪一位贵公子喝酒时,哭得梨花带雨,似真似假哭诉被之前那家人虐待,把贵公子哭得心疼。
冲冠一怒为红颜,第二天就把那家人收拾一顿,赶出京城。
那天下着雨,棠雪撑了把伞去看他们被赶的狼狈样。隔着重重雨幕,懦弱的妇人紧紧抱住儿子哭泣,背上带着重行囊,和骂骂咧咧的男人狼狈走出城门。
站了很久。
棠雪想,良心这种东西真不值钱。
——
事情顺利地往下走。可惜,薛定深并没有唤她伺候过。每次望见薛定深时,她一腔恨意,只能强忍下来。
她一直都在等着,一等,就是半年。
直到那晚伺候裴颂,姜岁过来,让她先下去。而隔两个房间,就是薛定深。而且,梦棠下去了。
这几天薛定深来仙乐居都是一个人喝闷酒。
天赐良机。
她藏了许久的剧毒趁去给世子倒酒的时候,在小厨房另一个给薛公子的酒壶放下去,没有人看见。她只要等着薛定深的死讯就可以了。
但是在楼下待了一个时辰,她看着满堂的繁华,不甘心。
上了二楼。
房间里香烟袅袅,床上躺着的是她的仇人,他喝下了毒酒,即将在睡梦中死去。
棠雪用枕头狠狠地闷住他的头,看着仇人因痛苦而睁开的眼睛,心中畅快。
“你……谁派……”薛定深痛苦地挣扎,却没有力气。
棠雪笑了,像是地狱逃出来的恶鬼前来索命。
她一字一句,透着彻骨的恨意,“薛定深,我是庄静檀。”
“江州庄家来找你索命了。”
薛定深眼中茫然,显然是不记得庄家,目光逐渐涣散。棠雪一脸讽刺,愈发用力扯着枕头,死死地摁住。
一刻钟后。
人已经死透了。
棠雪从床底拿出零零碎碎的东西,组成一把刀。薛定深每次来都是这间房,她之前就暗藏了刀在床下。
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看上去是装饰。
她换下漂亮的衣裙,赤着身子,防止血溅到身上,若是有人敲门,也会避开,不敢打扰。
一刀又一刀地虐杀。
面容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