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啐出口血沫,鞭柄暗格弹出淬毒银针。
“怎的?方才还不把我看在眼里,现在是急了?”
霜刃擦颈而过,削断的发丝未及落地便冻成冰丝。玄穹剑尖挑起毒针反掷,闻长生偏头避让的刹那,剑鞘已抵住她咽喉。
“聒噪。”
玄穹终于开口,剑尖挑起的冰莲直扑面门。
“这话该我说!”
闻长生突然松手弃鞭,袖中暗弩连发九箭。玄穹旋身挥剑格挡,冰晶与铁器相撞的清响中,闻长生已抄起判尘鞭缠住对方腰封。
“阁下当心,”猛力回拽,将人往崖壁上摔,“别想靠近她半步。”
玄穹借势腾空,月白裙裾绽成倒悬的雪莲。
剑气扫过冰面激起十丈霜浪,闻长生踩着冻尸跃至半空,银链绞住崖顶垂落的冰锥。
“蓬莱剑法花哨得很,不如改行去绣楼抛彩球?”
冰锥轰然砸落。
剑鞘点地炸开冰环,闻长生靴底擦着霜刃掠过,左袖被剑气撕开尺长裂口。
霜刃突然滞空,玄穹垂眸望向心口,判尘鞭银链不知何时缠住剑穗,淬毒倒钩正抵着她命门。
闻长生喘着粗气冷笑:“你的剑穗倒是衬这毒,比您这张死人脸鲜活多了。”
山风卷起垂纱,露出玄穹唇角极淡的弧度。她忽然松手弃剑,霜刃坠地的脆响中,整个人如烟消散。闻长生瞳孔骤缩,背后寒意已贴上脊骨。
“话多。”
玄穹的吐息比剑更冷,月光突然折射成七重幻影。闻长生旋身横鞭,却见对方指尖星砂凝成冰锁,正正扣住她咽喉。
寒潭突然寂静如坟。
冰锁碎裂成星砂的刹那,玄穹已立在藤轿旁。
闻长生挥出的银链凝在半空——那人垂落的霜发扫过祝清竹惨白的唇,指尖正虚按在她颈间咒印,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琉璃盏。
“我说了,别碰她!”
判尘鞭裹着雷火劈下,却在触及玄穹肩头时被冰晶吞没。闻长生怔然看着自己的杀招化作霜花,簌簌落在祝清竹眼睫上,竟融成淡金药露渗入皮肤。
“别费力气了,你打不过我,我也没有恶意。”
玄穹的剑鞘忽然倒转,点在她心口三寸。
“看。”
寒潭倒映的月光突然扭曲,现出祝清竹锁骨下逆流的血珠。那些赤金色液体正凝成细小的游鱼,啃噬着玄穹指尖渗出的冰蓝脉络。
闻长生瞳孔骤缩。
“你对她做了……”
“嘘,你真的很吵。”
玄穹忽然摘下幂篱,霜白发丝扫过闻长生握鞭的手背。月光照亮她耳后蜿蜒的旧疤,那暗金纹路竟与祝清竹颈后裂纹首尾相接,像被斩断的锁链渴求着重逢。
腐尸群突然齐声哀鸣。
闻长生看着玄穹割破手腕,冰晶般的血珠坠入祝清竹唇缝。那些血竟不融不化,顺着咽喉滑落时在皮肤下游走成星图,所过之处肉珊瑚尽数枯萎。
“以命换命的把戏?”她将鞭梢抵住玄穹后心,淬毒倒钩刺破轻纱,“我可不觉得蓬莱如今有此菩萨心肠。”
“你比寒潭蛙鸣更聒噪。”
冰晶剑穗无风自动,挑开判尘鞭的刹那,祝清竹突然剧烈咳嗽。玄穹迅速并指封住她七处大穴,动作熟稔得仿佛演练过千百回。
“你们究竟……”
“时辰未到,若是她想说,自然就会说了。”
玄穹将祝清竹扶坐起来,掌心按在她后心。那人霜雪凝成的睫毛几乎触到祝清竹鼻梁,指尖悬在染雪的鬓边要落不落,倒像是画师提笔多年不敢点染的留白,冰霜顺着两人接触处蔓延,祝清竹乌发寸寸成雪,玄穹的霜发却泛起鎏金光泽。
“你的东西,我还你了,明天见。”
山岩崩裂的轰鸣自地底传来。
玄穹猛然收手,唇角溢出的冰蓝血珠坠在祝清竹眉心。那处皮肤突然浮出半枚锁魂印,与陆昭音颈间的烙印互为倒影。
“带她走。”
霜刃突然刺入寒潭,冰层裂开的缝隙里涌出青铜锁链。闻长生挥鞭卷住祝清竹腰身急退,却见玄穹主动迎向锁链,任由其贯穿肩胛。
“你疯了?”
“聒噪。”
腐尸潮开始融化,腥臭血水漫过冰面。玄穹踏着逐渐崩塌的霜花走向深渊,月白衣袂被阴风撕成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