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彻和沈介在要望舒去刺杀裕乌这件事上意见出奇的一致,像是早早就商量好了一样。
距离小川传信回京城已经过去八天了,今晚便应该收到回信,但此时的望舒正在大堂内听着沈介交代,准备今晚就出手了结了裕乌。
交代完事情的楚彻看着走出去的望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身边的秦柯看着楚彻隐晦的神情知道此时另有隐情,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经过上次那样一折腾,现在的秦柯已经不敢想从前那样没规没矩的,跟在楚彻身边更加谨慎,尽量做出轻松讨喜的样子不惹得他心烦。
尽管秦柯明知另有隐情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回到房间的望舒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用衣袍慢慢擦着,眼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手里这把匕首是军营统一分发的,他自己的那一把已经用来换了主人喜欢的猫咪了,那只猫咪被望舒藏在房间的角落里养着。
望舒心中坚定但却又慌张,他走到关猫咪的笼子,打开小门,一把把毛茸茸的白色小猫捞起来,自己坐在脏兮兮的地上,却把洁白的小猫抱在怀里,双手搂着,轻轻抚摸着柔软的毛发,动作轻柔像是在服侍主人一般,但他现在看不到主人,他即将要做的事情主人也许不会同意。
望舒很庆幸还没有收到主人的回信,他想着,主人会写什么呢,是要他去刺杀裕乌,还是留下完成任务。
如果是要他留下,更多的一定是为了查明真相。
他知道。
但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那有没有一点点可能,是因为主人还不想他这么快就死。
主人也许根本就不会在意他会不会死,也许根本就不知道去刺杀裕乌有多危险,望舒的内心总是在偏向主人,他担心主人真的让自己去刺杀,但是也担心主人不让自己去刺杀。
望舒心里很清楚,自己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可是这次的刺杀关系着幽州成能否守住。
很可惜的是,命运没有给望舒更多的思考时间就替他下了决定。
楚衡的回信到了。
小川收到回信并没有自己打开,而是拿到了望舒面前,让他自己去看,这是望舒自己的命运应该让他自己去看。
楚衡的回信很简略,只有廖廖几句,字迹也不往常神形兼备,轻重得宜,多了些潦草杂乱,空白的纸张上只写了两句。
“称病推托,不可妄动。”
在楚衡的字句中望舒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也感受不到主人任何期望。
主人认为自己不能做到吗?
主人觉得自己不够有能力替主人完成他曾经的愿望吗?
不,他想告诉主人,他是可以的。
主人无法去做的事情自己要替主人完成,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让主人失去了现在这个机会,如果没有自己,那主人现在一定义无反顾的去刺杀。
望舒像是疯了一般想,我必须去,我不能让主人觉自己是个没用的影卫,我不能让主人对自己失望,他像是鬼迷心窍了一样,疯狂地对自己洗脑,逼迫自己去完成主人因为自己而放弃的愿望。
望舒手中紧紧攥着这张薄薄的信纸,眼中充满了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神情,那目光中带着不甘,充满着委屈,还有一点点思念。
手中紧紧攥着的纸张眼见就要被望舒发颤的手给揉碎了,眼尖的小川一把把手压在望舒的手上,强迫望舒回神。
被猛的触碰到的望舒打了个激灵,才反应过来,手中的信纸,主人给他的信纸被他给揉皱了,连忙松了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令他胆寒惶恐的话语,转身放在自己的小塌上。
单薄的纸张放在偌大的床榻上显得孤零零的,床头点着的那盏即将燃尽的蜡烛,还在不遗余力的发挥余光,不再耀眼的烛光洒落在冰凉的纸上,这样的烛光照亮不了纸张上的文字,也温暖不了望舒沉落已久的心。
小川站在距离门口几步的位置上,门外篝火明亮,恣意燃烧,时不时发出刺啦的爆破声,热烈的火光将小川的面容照的清晰,而在房间一角的望舒和那张冰凉的信纸被笼罩在了暗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