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纳斯的请求被允许了,当然不是为了什么“维持秩序”的屁话,而是因为这群人终于等来了哥谭警察,那让人摸不清喜怒的男人赶时间下去交涉无意再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
“虽然或许对你来说昏过去才是仁慈,但我还是建议你尽可能保持清醒,先生。”约纳斯轻声对那名唯一的伤员说道,一双骨骼分明的手稳稳地固定在伤口上方,在他手下用来压迫伤口的,是那件他今天才刚刚入手的白衬衫。
“你真的是医学生?”布鲁斯有些惊讶,为对方那干脆利落的应急处理。
“不是,”约纳斯眨眨眼,笑道,“我以为在哥谭,包扎外伤是基本生存技能。”
这或许是个笑话,但布鲁斯笑不出来。
随着警察到来,宴会厅里的人似乎感到安稳了不少,出于对自己身份的自信,他们几乎都深信警方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安全解救出去。
冷风从破损的窗外吹入,身上只有一件背心的约纳斯却像感觉不到冷似的泰然自若地蹲在风口纹丝不动。
“需要帮忙吗?”一名稍稍上了些年纪的男士向他们靠拢,他关心地看了眼地上的男人面露同情,而后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递给了约纳斯,“穿上这个,你会冻僵的,男孩儿。”
“谢谢,我不冷,我现在还不能松手,而且相信我,您比我更需要它。”约纳斯弯起眉眼轻松地回绝了这位好心人,他认出来这位也是他托盘上那堆名片之一的主人。
男人只得悻悻而归。
“血已经止住了。”布鲁斯低声说,他瞥了一眼那人,隐约记得好像是某位最近才声名鹊起的整容医生。
“我知道。”约纳斯同样把声量压了下去,除了地上那位再也没人听得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布鲁斯看了眼前的年轻人一会儿,突然颇感兴趣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约纳斯,约纳斯·克劳利,”约纳斯露出一副“你可算问我了”的神情,笑道,“你现在知道我的名字了,那之后结工资的时候可以多发点奖金吗?老板?”
布鲁斯微愕,他今天刚认识约纳斯,实在摸不清这人究竟是认真还是在开玩笑,不过这不妨碍他觉得眼前的人有几分意思——虽然有些不合时宜。
“这么说,”他抬眼谨慎地看了一眼歹徒们的位置,见无人注意他们,这才继续有点好笑地把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话继续了下去,“你是因为我是‘老板’,所以才站出来帮我?”
“我向来很尊敬我的衣食父母。”约纳斯依旧是那副半真半假的口吻,态度轻松得好像他们是相遇在一场茶话会上,而他手底下也没有一条鲜活的人命。
“好吧,”布鲁斯想了想,试探道,“那如果你的衣食父母现在想伙同你去把剩下的歹徒缴械——”
“我会建议他不要轻举妄动,为了他也为了所有人的安全着想,”约纳斯平淡而果断地拒绝道,“既然警察已经来了,我个人认为这些事情最好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毕竟我们都只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布鲁斯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脱去衣物后对方那看似单薄却线条清晰硬朗的肌肉让他动了拉拢这人一起动手的心思,不过被拒绝这也在他意料之中,毕竟对方还那么年轻,能像现在这么冷静已经很不容易。只是……布鲁斯皱起眉头,他隐隐觉得歹徒的意图并非是劫财那么简单。他们组织严明、行动迅速,绝对不是普通的乌合之众,况且如果只是图财,只要私下瞄准这里的随便几人就可以了,把哥谭半数权贵扣起来可并不是什么聪明事,不如说,他们倒更像是试图把事情闹大?
如果不是出现了伤员,布鲁斯也不会突然想铤而走险。
他的宴会当然不可能安保这么薄弱,今晚这突发事件更可能说明这里有内鬼,只是不知是来自宾客还是工作人员……思及此,布鲁斯湛蓝的眼睛又看向透着几分古怪的约纳斯,他不能肯定,但这个年轻人似乎也并不能完全洗清嫌疑。
不知道阿尔弗雷德在外面是如何安排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交涉还没有结束,大厅中的人又开始隐隐骚动起来,而这份不安的情绪不止是在人质当中传递,被留下来的四名歹徒也渐渐开始焦躁。
“妈妈,我的肚子真的好疼,我想去卫生间……”泪眼婆娑的小姑娘憋得满脸通红,看上去应该是已经咬牙忍了好一会儿了。
“宝贝,我的宝贝安娜,嘘——嘘,再忍忍,再忍一会儿就好了……”发现自己和女儿被不耐烦的歹徒注意到,年轻的母亲又是害怕又是心疼。她哆嗦着看那一名戴着面罩的小个子向他们越走越近,眼里满是绝望的乞求。
“拜托、拜托你,她太小了,她只是个孩子,我——”
“闭嘴!”那小个子瓮声瓮气地说,顺手拐了那母亲一枪托示意她站起来,“带着你的孩子去厕所,敢耍花样我就崩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