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眼副驾驶座上楚放鼓鼓囊囊的贴身口袋,“拿到了?我记得你当时在树下埋的是个信封一样的东西啊……有这么大吗?”
楚放摘下帽子,伸手抓了把头发,打开挡光板,将帽子盖在脸上挡光,座椅靠背一倒,一系列入睡预备动作后,无情道:“开你的车,赵司机。”
赵时透当初为了请动楚放这尊大神,答应的其中一条霸王条款就是给人当一个月司机,周六周日随叫随到。
这车是楚放车库里最低调的车,钥匙随随便便丢给他,倒是体面又大方。
幸得楚放第一次活动的配合,加上本人的校内知名度,游泳社争取到了更多的人脉与资源。
S大每年的资源分配都取决于网络上校内论坛的全校投票。
对一个社团而言,最重要的莫过于多方能够提供的资源,无论是精通剪辑创作的人才,还是外出活动的资金调配等等等等,每一样都是重中之重。
资源多,社团活动就丰富,招牌就响亮。
才大二的赵时透一跃成为了最年轻有为的社团干部,被S大八卦研究社、篮球社、话剧社、瑜伽社等等热门社团争相求合作、求联动。
赵司机喜滋滋地开着好兄弟的豪车,妙不可言地哼起歌。
“你吵到我了。”
“那我住嘴。”
“你已经吵到了。”
赵司机一脸莫名地瞟了眼忽然无理取闹的兄弟:?
“那个庄梦是不是被踢出去了?”楚放问,鸭舌帽下薄唇形状好看,平躺着说话让凸起的喉结轻微滑动。
“是啊,我和副社今早上讨论了下,他悄悄发帖子那事毕竟影响不好嘛……”
庄梦这次发帖忘记换号了,虽然删除得很快,但还是被许多人发现了,因而颇受争议。
“诶你肯定不知道昨天咱们救下的男生是谁……”
“林与真。”楚放嗤笑一声,“什么叫'咱们’?人是我捞上来的,毛巾我给的,医务室我送的……你跑这么慢也就起到了个烘托事件紧急程度的作用。”
?
这哥在激动个什么?
赵时透暗骂一句斤斤计较,表面却诧异道:“你不是不关注这些嘛,这个倒是知道了。”
前面路口正碰上一个90秒的红灯,赵时透稳稳当当地停住车,正享受着路人对这低调奢华豪车的注目礼,身侧的楚放突然往他怀里丢了颗薄荷糖。
浅蓝色包装,家喻户晓的大众品牌。
“我不爱吃硬糖。”赵时透拒绝道。
“是不是……得招一个新的补上空位。”楚放覆在帽子下黑暗缝隙的眼珠子别扭地转了转,语气硬邦邦的。
赵时透嘿笑一声,“这你就问到点子上了!今年招新正好多招了一位,当初副社那愣头小子经不起她们几个女生磨,开了先例多招了个人,他现在走了正好三十个满员,不用补了!”
“我可得做好表率,开后路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做,别像这位副社长一样,啧啧。”
……
前一秒还盖在楚放脸上的帽子横空飞来,“啪”的一声脆响砸到他壮实的胳膊上,赵时透猝不及防地躲了下,感应灵敏的喇叭被按出兀然巨响。
隔着车窗,他好像听到了马路上众位司机师傅的美好祝福。
“我要退团。“楚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是,你干嘛?”赵社长风中凌乱,“啊?”
“我退出不就多了个空位吗?”楚放拧着眉,不懂这么显然的逻辑为什么需要进一步解释。
结合前后文就能理解的话,自诩情商高会来事的赵石头偏偏钝感力十足,根本不懂他。
楚放时常因为兄弟的蠢笨而顾影自怜。
赵时透又惊又奇,继而回过味来,“诶哟我,这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含蓄啊……都给你说了日常交流说人话,你就直接说你想让林与真进游泳社不就行了?”
“兄弟还能拒绝你?”
楚放跟踩到尾巴似的,忽然危险眯眼,“谁想让他进来了?是他再三拜托我,让我帮他。”
“看他态度不错才答应提一嘴,我闲着无聊吗?非要让他进来不成?”
车辆起步,楚放又恢复了大爷似的躺姿,帽子一盖,梦里说Hi。
“反正他求着想进来,准不准随便你。”
赵时透“噢”了声,“那干脆正大光明的招进来顶位置,虽然庄梦那事另一个当事人就是他,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啥意思呢。”
“而且那男生看起来挺……”
“什么?”楚放微微蹙眉。
赵时透慢悠悠转了个弯,自然道:“挺内向的啊,道谢时还鞠躬,那天在游泳馆门口等了半天,他当时刚处理完被污蔑这么糟心的事……”
“人家能求到你头上,肯定是鼓起很大勇气了的吧。”
气氛突然煽情,气焰嚣张的楚放也跟着沉默,掩饰焦虑而无意识抖腿的动作都停了。
一路上楚放都没出声,赵司机还以为他睡着了,下车前才听见帽子下闷闷的声音,“那算他求对人了。”
赵时透:……
隔着一层布料贴放着的十几颗薄荷糖仿佛自带降温效果,冰冰凉,楚放迈腿下车,忽然后悔把刚才那颗给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