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处处艰难,喘息不得。
蒋桐看向身后的一处,项知河站在阴影里,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塑,在注意到她的目光后,抬起头,露出个斯文内敛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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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仍旧混乱。
祸不单行,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雨丝,不过片刻就成了雷鸣暴雨,水滴打在身上生疼。
迟星曙一身湿了个彻底,泥浆和血也一起混杂其中,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他躲在一栋房子的天台上,与他同行的还有徐萌意、一些幸存者和零星几个士兵。
大家挤在破旧的棚子,冷得发抖。
“现在该怎么办?”
眼下似乎除了躲在这儿,毫无去处。
“我们是不是得找办法离开这,离开这个基地……现在这里简直能成个丧尸窝。”
“逃?怎么逃!我们现在插翅难飞。”
“上层的人放弃我们……真的放弃了……可他们又逃的出去吗?”
迟星曙默默听着一声盖一声的抱怨,他抱着胳膊罕见的不愿吭声,一股凉意在他体内乱窜,让他忍不住抖了两下。
徐萌意察觉到他不对劲,问他怎么了。
“冷。”这个字本该脱口而出,但迟星曙又不知顾忌什么,把话吞下,摇了摇头。
“没什么。”
徐萌意担忧地看着他:“真没事?”
迟星曙一时不说话了,半晌才扯出个不太自然的笑:“真的,就是身上脏兮兮的,有点不舒服。”
“哦。”徐萌意点头,安抚道,“别怕,我们总能找到办法的。”
“嗯。”
迟星曙是蹲着身子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脚踝,那里疼的几近麻木,虽也不是不能忍受,却让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丧尸的咬合力惊人,他当时甚至觉得自己脚踝都要被咬断了。
迟星曙想,他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告诉众人:我感染了,应该离你们远一点,等我变异了,你们就开枪杀了我。
或者说:接下来有事我替你们开路吧,掩护你们出去,反正我也是死路一条了。
这样的话,他的死看起来还挺悲壮的。
可迟星曙不想要这样,他以前就是个普通混混,怕死,也没那英雄气概,他甚至都不敢让别人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怕被赶走或是直接毙了。
病毒对身体影响一点点强烈。
加上心理作用,迟星曙这会儿都有点迷糊了。
他想起自己的曾经的家庭,一团糟糕,没什么值得留念的。末世降临后,他也没有关系亲近的同伴,一个人稀里糊涂地过关。
好像并无牵挂,但他就是怕死。
他不合时宜的想起燕凉。
这个人似乎站在那就让人有安心感。
迟星曙看着天台的边沿发起了呆。
……
燕凉很白,是天生的那种白皮。
血溅在他脸上就显得格外刺目。
他伸手抹了一下,留下一道鲜艳红痕。
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燕凉努力平复喘息,踢开脚边的尸体,朝着角落的方向走去。
他轻声喊:“暝。”
暝和他目光对上,因为失血和疼痛而面色苍白,“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就得死在这了。”燕凉在他面前蹲下身,眼神落在他被血染湿的军裤上,“腿受伤了?”
暝:“安可儿打了一枪。”
燕凉心中浮动几分怒意,他克制住这份情绪波动,说:“你和她闹翻了?”
“嗯,我去她办公室被发现了。”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她开枪后就放了丧尸,追我到这。”
燕凉:“先找个地方处理你的伤。”
暝顿了顿:“这种时候就不要管我了。”
燕凉不语,把圣剑放好,捞着他的胳膊直接把他抱起来,走了一段路也没酝酿出什么话来,只道:“我不希望重蹈覆辙。”
暝的脸贴在他胸口,视线里是青年略显瘦削的下颚,无端让他失神,问:“为什么?”
燕凉又是沉默。
因为光是想到,他就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