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非臣召回棺材,拂袖转身离开,并不担忧谢皎会追上来。刀光后发先至面前,“你可以走,但那方棺材得留下。”谢皎说。
姬非臣回头,上下打量他,哼笑道:“怎么,你真是那个被过去束缚的野狗不成?”
谢皎压根不回答,刀刀力劈,竟让姬非臣身上的天衣力有不逮。
最后一刀劈中,镇神棺碎了满地,谢皎将刀插回鞘内,大步上前,古怪地盯着棺,“当年事当年已死,于我并无影响....我只是想说,我娘的魂魄还在棺中。”
姬非臣默然立住脚,半晌深深吸气道:“.....请不要误会,令慈大名虽然如雷贯耳,但我对她没有丝毫邪念,这是鸣不畏给我的。你若要带走些什么,请便。
谢皎斜转刀尖挑开满地碎片,目光将内部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在枚夜明珠上。
随河上前,默默与谢皎站在一起。
谢皎一刀震碎夜明珠,“哧啦”一声,像蜡烛燃起瞬间的轻响。
半空中现出谢方仪风华绝代的魂影。
斜地武器架被碰倒,发出巨响,躲了半晌的钱逢源目瞪口呆望着冥后的天颜,痴愣住了。
谢皎与谢方仪时隔多年再对视,谢方仪扫过高台,视线落定在随河身上。
端详片刻,她低声问,“他是那个人吗?”
谢皎沉默,点了点头。
“好。”谢方仪说罢,化作日光下一缕轻烟,消失了。
随河不明所以,姬非臣却顺着谢方仪视线,陡然望向他所在之地,沉声道:“谁在那,随玉裁?”
随河撤下隐身术,袖袍白得像新雪,姬非臣瞳孔一缩,“果然是你...”
随河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姬非臣,你与虎谋皮,终有一日会后悔,你这样的心性,没办法飞升的。”
姬非臣冷笑道:“我一生中最后悔的便是当年没有带他一同进玄门,从那以后,我竟不知后悔为何种滋味。你好好看着吧,随河,你最恐惧的东西很快就要降临了。”
姬非臣走了,谢皎神情冷峻,不动声色问:“师父,我方才听见了,我们应立即去地宫。”
随河望着姬非臣离开的方向,脸上竟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惧色。谢皎抓住他的手,又叫一声,随河才回过神来,他轻声道:“嗯..走吧。”
谢皎不忘提上钱逢源,跟随在他身后,目光难辨,不知在想什么。钱逢源半个字也不敢说,连滚带爬跟着谢皎,生怕被他一刀劈了。
地宫深处,水声滴答滴答,腥臭味充斥人鼻端,钱关架着脚正啃着烤过的牛腿,身旁还躺着个不知死活的侍妾。而这样的牢狱还有上百个,毫无二致的替身也有上百个,就是关押者本人来了也未必分得清哪个才是真的。
谢皎在前开路,随河从腰间方壶里放出饕餮,吩咐道:“贪欲,你最爱吃的东西。仔细找气味最重的那个。”
饕餮开禁了也似,往天无声长啸,鼻尖动来动去。没两刻钟,它引几人不知走过几道相同的路与门,最后停在一扇门前。
“老爷,老爷啊!”钱逢源扑到门边大哭。
钱关一愣,霍然跳起来掀开木门,只望一眼便面色剧变,可他来不及关门,谢皎已闪电般伸手扼紧他的脖子倒拖出来。
谢皎一脚踩在他心口,冷冰冰道:“二十五年前,有个叫陆雪寰的人来找过你,这人是何身份,从哪里来?还有,青冥与刘拂霜融合魂魄,被人掳走杀害,出动了时间禁法,你知道是何人所为?钱关,好生回答,否则我就将你族拆下来一个一个扔进道观寺庙的香灰里。”
当初随河卸他手臂,钱关仍能笑嘻嘻翻嘴皮子,谢皎这一句威胁竟令钱关整个身子软倒在地,冷汗涔涔淌个不住。随河见钱关反应,奇问道:“你怎会知道香灰管用?”
“师父,钱财之贪欲因人而起,”谢皎一手遮唇,轻轻挡在随河耳边,小声说悄悄话般道:“贪欲杂乱不堪,最怕纯粹的善念之愿力。这是书上说的。”
随河耳根发痒,无意识侧首,抵着谢皎手背将他推开,不适道:“离我远点。嗯,你做得很好,让他把真话说出来,不可再拖延时辰。”
他猝不及防极近地对上谢皎的英挺眉眼,两颗略有阴沉之嫌的瞳仁正凝视着自己,像是在打探什么答案。
“师父,你是不是..都知道啊?”谢皎忽然问。
他的问题没头没尾,随河也没明白他问的什么意思,只又推了推他,“快些问话。”
随河不知为什么态度出奇得好,谢皎在他堪称温柔的动作中微微失神。于是脚下用了些力气一碾,钱关爆发出极其痛苦的哀嚎,“别别别..我说!我不要五感了,快拿走!”
“那你就识相点。”谢皎威胁,松开脚。
“是,是那位大人!”钱关就势滚向一旁,喘着气,气若游丝道:“青冥怎会被人截走,时间禁阵,看来你们惹到不得了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