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总是杀人放火的最佳时机。
这夜是上弦月,一弯细细的月芽在云间肆意穿梭。
明履冰全身裹着一袭黑色劲装,身形玲珑有致,纤巧敏捷。
她趴伏在王府书房的瓦顶已有一个时辰了。
她之前细细研究过王府的地形图,熟记了里面的布局。王府虽大,但她仍是轻松地摸到了王府的书房。
静静观察者王府护卫的巡逻频率,她暗自计算着稍后的逃离路线。
此时已近子时,书房仍亮着灯盏,四周一片静谧,偶有书页翻动声,间或有茶盏的碰瓷声,除此之外,再无声响。
明履冰趴在房顶,一动未动,犹如一只警觉的黑猫,隐在夜色里,悄无声息。
她没有立时行动,只是静静地从瓦缝中看着男人的背影。她在想,从这个角度射出袖箭,一箭洞穿他胸背的可能,能有几成。
如此想着,她悄然抬起了那只绑着袖箭的右臂。
却在这时,久坐不动的段承渊突然站起了身,他似是要准备歇息了,离开了座位,朝外间走去。
明履冰不知为何竟舒了口气,说不清是在懊丧自己没快些出手失了时机,还是在庆幸自己不用立即出手取他性命。
眼看人已出了书房,有侍女进来收拾笔墨茶盏。
明履冰整凝神细看,突然,眼前骤然一黑。
是屋里的蜡烛灭了。
明履冰正想弓腰起身,忽觉后心发凉,汗毛倒竖。
多年在生死线游走的经历让她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凭着惊人的直觉她顷刻间往右侧一歪头,一支羽带颤抖的箭矢刹那间擦着她的脖子扎进了她面前的瓦砾。
厚实的黑色瓦片竟被直接洞穿,周围几块瓦片也被这箭力震得崩裂出数道裂缝,可见这一箭的力道有多大。
明履冰嘴唇紧抿,刚想起身,顷刻间又有十数支羽箭从后面呼啸而来。
她一把抽出弯刀反手挡掉身后几支利箭,迅速匍匐爬行几丈,就要往院外腾跃,却不料迎面又齐刷刷射来一排箭雨,竟是从院墙上射进来的,将她生生逼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下一瞬,整个王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立在屋顶上的明履冰瞬时无处遁形。
那些原先暗藏在四周院墙外的侍卫,纷纷显现出身形,弯弓搭箭,将她当成了活靶子。
整个王府显然早有防备,她还未及出手就已暴露了。
明履冰暗啐一口,手中双刀如残影般挥动,近身的箭矢被纷纷斩断,周遭立时堆积了大片断箭,但奈何四面八方都有箭雨,明履冰双臂渐感吃力,终于有一支箭角度刁钻地躲过了刀影,从斜侧方射中了她的手臂。
屋顶是绝不能再呆,要不然她很快就会被射成筛子。
明履冰当机立断,毫不迟疑,一刀削断了箭尾,脚下运力一踏,瓦砾尽碎,纵身跃入了屋内。
屋里仍是漆黑一片,只有院外的灯火散照进来。
明履冰还来不及适应黑暗,忽闻后方刀风呼啸,她一边睁大眼睛好让自己迅速适应黑暗,一边听风辨位,侧腰躲过刀锋,却不料小腿处突然一痛,竟是被坎中了一刀。
明履冰迅速反手一刀劈去,却是劈了个空。
她当机立断,且战且退,直到退至墙边,以墙体保护自己的后背空门,只用心对付面前即可。
饶是如此,她还是被坎中好几刀。
这人显然已埋伏在屋里良久,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借着视物便利,长刀在明履冰身上划拉出好几道口子。
明履冰心中戾气顿生,好在眼睛已适应了黑暗,正在这时,眼角寒光一亮,刀刃又至。
她就地一滚,躲过刀芒,同时亮出袖中暗箭,对准那个人影连发三箭,就听黑暗中那人闷哼一声,中箭倒下了。
可还没等她喘口气,院外的侍卫也迅速冲了进来,他们手持长枪大刀,鱼贯涌入,眨眼间就将她团团围住。
明履冰从来不善群斗,她向来擅长暗杀,此时以一敌多,明显寡不敌众。
饶是如此,她一面躲避攻击,一面冲着门口移动,试图突出重围。
左右手双刀舞动,连残影都透着血色。
突然,她肩头吃痛,竟是被长□□中,枪头带着四棱,鲜血立时从伤口汩汩而出。
明履冰咬牙,一手抓住枪杆,一手狠狠挥刀斩向那名持枪侍卫,那侍卫被制住了长枪,一时动弹不得,被狠狠劈中,顿时被破了膛,包围圈出现了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