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老脸一红,咳了一声,又道:“最后一个考验,是你的真心。”
鬼灯皱眉,说实话他已经没什么耐心在这什么破试炼上了,但是架不住这老人又作又来事,有这功夫不如多看几份文件。
“哼,这点胆识都没有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像你这样沉不住气的年轻人根本不配跟我女儿在一起!”
话是这么说,老人却自顾自说了起来,强制鬼灯听他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许多年以前,那是一个没有法治的混乱时代,在卡拉蹦吧山还是个寂寂无名的无名山的时候,村民傍山而居,靠山吃山,过着还算安稳的日子。
阿保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生的,在她之前还有两个年长她十岁的哥哥,阿保的母亲因为高龄产子,以至于难产去世。
家中只有男性的家庭要想抚养好一个女婴并不太容易,而山主在丧妻后性格更加孤僻别扭,以至于三个孩子都并不亲近他。
时间飞快,阿保在两个哥哥的照顾下长大,在过度保护下显得有些怯懦,但还是十分善良真诚。
而悲剧的开始,便是阿保在一次意外中救助了一个逃亡者。
“阿保那傻孩子……被她的两个哥哥宠坏了,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居然听信外人的三言两语,这才引来的杀身之祸。”
说到这,山主有些哽咽,平复了一会心情才继续说道:“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其他村子逃亡的难民,而是无恶不作的土匪山贼,在阿保的精心照料下他恢复如初,转头便哄骗着阿保给他带路……”
“那一天村子里的其他人全部遭了难,而我当时和两个儿子正好外出才避开了这一劫,但是阿保却……”
老人说到这时已然老泪纵横,捂着脸无声哭泣。
“那时候,她才十六岁,还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却惨遭那帮山贼……最后,那群山贼还不肯放过她,将她拆吃入腹。”
老人缓了很久,才断断续续说起那之后的事。
阿保的尸骨已然不完整,山主一家费尽心思也只能勉强将骨头拼回,而那帮山贼却仍逍遥法外,时代更迭,要想复仇也没办法了。
“我们尝试了很多方法,最终在遥远的中国乡下找到了一个让那孩子回来的偏方,只是她的灵魂却缺少了一块,以至于她对过去的记忆几乎都是空白的,但这已经足够了。”
听到这,鬼灯想起了阿保早些时候的自述,她说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卡拉蹦吧山了。
那距离她死亡和“复活”,这中间想必过去了千百年,对思念成灾的家人来说,这个过程何其漫长和折磨。
他也同意山主所说的,阿保不记得那些惨痛的过去,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只是过去都是别人口述的,对于她那个性子的人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好事,但谎言已经织好,就得织得牢,他也不愿看到她拆开谎言后坠入深渊。
“因为不希望她轻易相信他人,尤其是男人,所以山主大人就编造了那样的谎言来让她远离男人吗?”鬼灯问。
山主哼了一声:“这么做有什么错?外面的男人都是混账!”
身上扎着“混账”字眼的鬼灯满脸核善问:“事实上您和儿子们编造的谎言却让阿保小姐更加好奇和渴望,所以才在更多混账男人那栽跟头。”
如果实话实说,阿保迄今被38个男人欺骗过,山主恐怕要原地气死第二次。
“别的我不管,跟你说这些,是要你担起男人的责任来,保护她。”山主道。
“是什么让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我改观?明明您话里言外都瞧不上我。”鬼灯问。
小老头不满地瞪了鬼灯一眼,如果拐杖在旁边就直接敲上去了。
“因为‘阿保の棒’选择了你,就算再厌恶你,也改变不了你是个有能之人的事实。”
鬼灯自动过滤掉他的抱怨:“那听上去很邪恶的东西是什么?”
“就是你带来的那根拥有诅咒之力的狼牙棒!那不仅是我和儿子们的集大成作,更是我们寄托了复仇和对阿保的执念所锻造出的一柄诅咒之器,那些年我和儿子们走访了印度和中国的地狱,用各种邪门积怨的武器烧熔锻造而成的。”
鬼灯:“所以它为什么叫‘阿保の棒’这种应该被和谐掉的糟糕名字?”
“那是因为我们每一次的千锤百炼都呼唤着她的名字,这器物本就属于她,我还在底部刻上了这个名字。”老人似乎累了,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虽是诅咒之物,但也是有灵性的,这么多年了它只认你一个人。”
“哪怕我再看不上你,也不得不承认,你是它的真正主人。”
鬼灯自然清楚那根狼牙棒的尿性,一般人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也会被刺屁股——这便是这把充满怨念的诅咒之物的诅咒。
既然倾注了对阿保的执念,也就不奇怪阿保能完好地触碰那根狼牙棒。
眸光扫过底下骄傲的小老头子,鬼灯已经能想象出他当年刻字的时候被扎屁股的场面了。
鬼灯临走前,小老头叫住了他。
“你是它选中的主人,那么就得继承守护她的意志,这是命中注定的,是天意。”
“我认为山主大人眼下还是反省一下比较好,身为家人的你们却用这种扭曲的方式来达到自己控制人的目的……你们真的是在爱她吗?”
顿了顿,鬼灯转头看他,继续质疑:“不觉得对阿保小姐太不公平了吗?”
“……”
山主张了张口,却无言以对。
随后鬼灯面无表情地拉上了门,站在门口,放眼望去,一下就看到了不远处靠着柱子擦着狼牙棒的阿保。
想到刚刚听到的,他喃喃道——
“天意?”
“我可是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