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什么是所有SL人都想要的,那一定是夏天!还有什么比一天二十小时的阳光浴更令人激动的呢?王耀对这种“极昼现象”还有点不适应,不落的太阳令他情绪疲惫,而伊万们则像一群要去狩猎斑鸠的猎狗兴奋到不行。之所以称呼这个群体为“伊万们”,是因为其中真的包含了伊万。
虽然不能睡得很好,但王耀总体还是满意的,特别是在他拿到本学期的所有考试成绩之后。“看来我有可能提前毕业,”王耀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也许用不了三年,两年半内我就能完成论文和论文答辩!”
“你不会是把这个暑假全都计划成学习了吧。”伊万不满地看着每天学习十二个小时的对方,这次他收拾了行李,准备要离校的样子。
“你这次是要回莫斯科了么?”
“莫斯科?”伊万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才不会把一年两个月的珍贵夏季浪费在拥挤嘈杂的莫斯科呢。我要去乡下的别墅,那可是个好地方。”
在SL只要是有工作的人,几乎家家在近郊都会有一幢“别墅”,但和欧洲其他地方的“别墅”的概念不同,这更像是消磨假期的乡间小屋。
“伊万,你是不看报纸么?今年年初芬兰还在和你们交战呢!这里离芬兰不是很远了吧?”
“战争已经结束啦,而且规模应该不大,你看我们都没有停课。别用你们ZG式的孝道来谴责我,这次是我父母要求的,别墅那边的菜园子也要有个人稍稍打理打理才行啊。”
“唉,好吧,祝你有一个愉快的暑假,而我呢,要给窗户加一层窗帘,要不然我没法入睡了。”
“嗨!我说!”伊万跨坐到了自己的行李上,“要不要来我家?我会做饭,比食堂的饭菜好吃的多!”
“我……”
“不要拒绝我,你完全可以把书带上!我家的别墅在绿城边,你要知道那是个多美的地方!而且我家的不是Коттеджи,是дачи。”
Коттеджи王耀在莫斯科周围见过很多,一般都是不大的小木屋,дачи王耀还没注意到过,这个算得上是真正的别墅?不过这个对于生在南京的王耀,算不上是个有吸引力的理由。
“作为交换,”伊万又想了想,“你可以选一本德语的专业书,我来帮你翻译成俄语?”
“我不需要把德语翻译成俄语,我需要的是把俄语翻译成中文,伊万同学。”
“我可以帮助你,特别是俄语,对了,我可以教你俄语。”
“可我真的没有时间啊!”
“怎么可能?你以为你还能找到你的导师?他早就跑到乡下去啦,在夏天,你别想在学校里找到一个人,我向你保证。”
“我真的得留在这里学习。”
“别拒绝,”伊万突然露出萧瑟的表情,“你一个人在这里,会多孤单啊。”
“明明就是你自己害怕孤单吧?”王耀笑着弯下腰,“自己不回家,还拖累我。”
“我有一屋子的书!保证你不虚此行。”
王耀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空消受那一屋子的书,总的来说是盛情难却了。绿城距离列宁格勒有五十多俄里,伊万家的别墅在绿城的另一端,所以到达绿城后,两个人还需要拖着行李转车。经过短暂的休憩,颠簸的旅程还需继续。王耀甚至无心欣赏绿城的风景,直接靠在车窗上睡着了。伊万不大明白为何这个人面对旅行能如此淡然,他却不知道王耀已经走过了太多的地方,旅途就是他最熟悉的生活经历。
二月的黑夜有多久,现在的白昼就有多长。
等王耀打着哈欠下车的时候,太阳还挂在正空,要知道,现在已经下午五点了。
“饿。”
“放了行李我们就去邻居家吃饭。”
“咦?”
“我父亲的好朋友,离我们家十多分钟的路程,我告诉了他们你要来的,走吧,走吧!”
感觉自己还晕乎乎的王耀,拽着自己的行李,努力跟上伊万的步伐。
不得不承认,这一片住宅区很美,虽然要隔很远才能看到一幢小楼,但这些蓝色或棕色的小楼都很精致,花园也打理得非常整洁。伊万家的小楼是棕色的,距离车站有半个小时的路途,伴着乡间的微风,旅途的困倦终于逐渐消散了。
“你看,到了。”伊万指着前面,“啊!娜塔莎!你好!娜塔莎!”
小院子的门口坐着一位小姑娘,中学生的年龄,有着精致的脸庞和闪闪发光的金发:“哥哥!哥哥!你终于到啦!”
伊万扔下行李,把扑进他怀里的小姑娘抱了起来:“你多久就来了啊?久等了吧?”
“您就是哥哥的那位朋友么?”小姑娘搂着伊万的脖子,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外国人。
“您好,我是王耀,来自ZG。”
“这是娜塔莉亚·彼得洛夫娜·阿尔洛夫斯卡娅。”
“这算什么介绍啊!”娜塔莉亚伸出手,“您好,您可以叫我娜塔莉亚,我在列宁格勒音乐学院附中上学,学的是大提琴,您会拉大提琴么?”
“很抱歉,我不会拉大提琴。”王耀握住了她的手,配合她像成年人那样摇了摇。
“你这样好奇地盯着对方看会不礼貌的,”伊万笑着拉起娜塔莉亚的手,“你妈妈让你来接我们么?太感谢啦,我爸妈也让我代他们向你们问好呢。来,进来吧,我们还得换件衣服不是?”
话是这么说,娜塔莉亚还是第一次见到ZG人,她仍旧忍不住偷偷地看了又看,嗯,怎么形容好呢?和高加索人长得不一样,和蒙古人长得也不一样,总的来说是第一次看见,真的太好奇啦。
“哥哥,我就直接叫他王耀么?他姓什么?我应该称呼他姓吧?”等王耀去放行李后,娜塔莉亚忍不住问伊万。
“他姓王。”
“王?”娜塔莉亚难以置信,“就一个音?这么短?”
“ZG人的名字都很短,他们的姓往往放在名字前面,所以通常称呼全名。”
“也是,就两个音节,没法再简略了。”娜塔莉亚喃喃自语,“嗯,奇怪的ZG人。他的名字有什么含义么?”
伊万想了想:“好像是光明的意思。”
“难以理解,他应该给自己取个俄语名字,阿纳托利啊之类的。”
“那你去问问他愿不愿意吧,如果他愿意,我可以把我的姓借给他,”伊万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娜塔莉亚的头,“不过现在我得去叫他吃饭了,一会儿给你讲我们大学里有趣的事情。”
晚饭其实是正式的晚宴,阿尔洛夫斯一家盛情款待了他们的两位贵客,晚餐结束后,娜塔莉亚还和伊万合奏了卡尔·尤利耶维奇·达维多夫的《浪漫曲》。娜塔莉亚的父亲也是位机械系的教授,他听说王耀来自斯图加特便尤为的感兴趣。
“爸爸!爸爸!我要和他说话啦!您的那些没有趣的东西,今后再说啦。”
作为独生女的娜塔莉亚显然备受宠爱,老彼得只好耸了耸肩,把王耀让给了女儿。王耀好奇这个小姑娘要和他聊什么,没想到她把他拉到了僻静的角落里:“请问,我哥哥在列宁格勒有恋人么?”
这个问题令王耀大跌眼镜:“你为什么关心这个呢?”
“啊!不解风情的阿纳托利!你是不解风情还是在装糊涂啊?”娜塔莉亚生气地叉着腰。
“应该没有吧?”王耀可不愿被扣上“不解风情”的大帽子。
“那就好!”娜塔莉亚松了一口气,“我注定是要和伊万哥哥结婚的!谁都无法拆散我们!”
好像没有人想拆散你们,如果伊万要你的话?看着眼前的十五岁小姑娘,王耀强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