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三人高兴地相聚在一起大谈房中事的第三天,前院又传来好消息,夫人也怀孕了。
整个三公子府一片欢乐,夫人没有因为自己的那段小插曲而让公子对她失望,因着再次怀孕,又捡回了丈夫对自己失去的那份小信赖。
大王和王后听说后,备了丰厚的礼物,亲自到三公子府看望夫人和眉姑娘。在大王和王后面前,夫人表现得大方得体,拉着蔡眉的手,妹妹长妹妹短喊个不停,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丈夫平时多往后院跑,又当着大王王后的面给后院拨去了五个丫头仆役。
蔡眉亦是满脸笑容,姐说妹恭的听着。
大王离开时,忍不住夸赞了妫林一番,说他好福气,府里虽然只有两个女人,但两个女人如同亲姐妹,大王居然还想着让其他各家的夫人到三公子府上多学习。
妫林唯有苦笑。
自打怀孕,蔡眉万事小心,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琉璃都先试好之后才拿给姑娘。被夫人拨到后院的那五人,琉璃也从未让他们走近过蔡眉,只是让他们在后院里做些跑腿拿东西的杂活。
蔡眉有时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看着公子急匆匆从前院赶过来的身影,又看到公子从自己这里急匆匆赶往前院的背影,竟生出些许伤感。要想永得一人心,哪有那么简单?更何况,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奴婢,能被陈国的公子看上,已经是她的福气。
虽然心里有遗憾,但她更清楚的是,如今有身孕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夫人,而且夫人应该是公子关心的重点,也是三公子府关心的重点,自己只不过是公子的剑师,她能在公子府自称为“我”,已经是不小的恩惠。
虽然有小遗憾,但大多数时候是大幸福,因为有心爱之人疼着护着,所以,再清苦的日子也会如蜜甜,且过得特别快。只一晃眼,又是一年。
厉公六年农历九月,竟出奇的冷,整个后院一派冷清。
一大早,丫鬟仆人们扫了一大堆落叶,树上所剩叶子已不多,就算还有几枚,也在秋风中苟延残喘,风一起,哆嗦几下,风再大,便被毫不怜惜的从枝上抛下来,在空中打个旋,最终还是落到了地上。
吃过早饭,蔡眉拖着有些沉重的身子到庭院里走了一圈,看着光秃秃的树枝,再看看显得空旷的庭院,蔡眉心里竟升起一丝伤感。
自古逢秋悲寂寥,大概秋日给人的感觉永远都与伤感沾边吧!
琉璃急忙跟上,道:“姑娘,你可要小心点!我算着日子,也快生产了。姑娘,我想好了一件事,我大嫂很快也要生产了,不管她生男还是生女,只要那孩子一出生,我就抱孩子来我们小院,陪着我们未来的小姐或小公子。”
蔡眉急忙丢掉刚才的小伤感,笑着说:“小丫头,你想得那么长远干嘛?你大嫂还不一定愿意呢!”
琉璃急忙说:“姑娘,我大嫂一定会愿意的,他们的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全靠着三公子的帮助。再说了,她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现在是第四胎了。前段时间我回娘家时,无意间说起此事,大嫂一口答应了,就是我大哥很讨厌,说生个男娃留在家,生个女娃送到我们公子府。姑娘,你听,他那是什么话?”
蔡眉轻轻笑了,主仆二人一边说一边笑,蔡眉黯淡的心情好了很多。
也许是笑得太开心,也许是两人在庭院里走得时间长,蔡眉突然觉得肚子有些疼,开始时她没当回事,只是皱了皱眉,依旧忍着,可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弯了下去。
琉璃紧张地问:“姑娘,怎么了?不会是要生了吧?哎呀!定是了,够日子了。快进屋快进屋,我让他们去叫产婆,再去请三公子。”
琉璃一边吩咐一名丫环去找产婆,一边小心的扶着蔡眉回了屋,把蔡眉安顿到榻上,又吩咐另外两个丫头烧开水,又派人去寻三公子。
只一会儿,太医、产婆,三公子,来了一堆人。琉璃领着产婆进了房间,妫林在外面焦急地等着。
一会儿,房内传来各种声音:
产婆不停声地喊:“姑娘用力,姑娘用力啊!”
琉璃带着哭音喊:“姑娘,你别哭,哭也需要用力气!姑娘,加油!姑娘……”
妫林在外边坐立不安,额上急出了汗。
还真是应了那句“里面乱糟糟,外面急躁躁”。
听着产婆的喊声,琉璃似要哭的加油声,隐约还传来蔡眉的喊叫声,妫林紧张的双手互攥,脸色惨白。他只能不停的走,不停的擦额上刚擦完又冒出的汗。
他突然有些后悔,他不该让他的眉儿受这样的苦,为什么非要让她生孩子?要是她出了事怎么办?不会的,绝对不会的,眉儿会一切平安。
虽然如此自我安慰,妫林的心却跳得厉害,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
夫人生大小姐时,他没多想,就那样静静的坐着,直到听见一声婴儿啼哭,他嘴角上扬,笑了。可今天,他为什么如此害怕?他怕什么?
就在妫林心神难宁之时,突然一声啼哭传来,屋内一下沉寂,妫林停止了乱动的脚,定定站住,一颗狂跳的心终于回到了胸腔内。
产婆跑出来对他说了什么,他竟一个字也没听清,只是木偶般迈开沉重的双脚向屋内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