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涌进迟惜白的鼻腔里。
她慢慢睁开眼睛,肩膀上剧烈的痛感瞬间如潮水般淹没她,让她的眼眶一下子涌出了生理泪水。
“别乱动,是想把胳膊搞废了吗?”
迟惜白身体一颤,偏头看过去,只见楚祐宁衣冠楚楚地坐在那里,神情平和又从容,甚至还微笑着看着她,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迟惜白说:“你怎么在这里?方弄溪呢?陆遇筝他们呢?”
楚祐宁慢条斯理地理着袖口,“你说呢?”
“当然是被我杀了。”楚祐宁轻飘飘地说道。
迟惜白呼吸一滞,蓦地想从床上坐起来,再次牵动了伤口,素白的病号服瞬间被染红。
楚祐宁一把按住了她,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你真以为我是开玩笑的?这条胳膊留着没有,不如我帮你卖了。”
迟惜白完全没有理会楚祐宁说了什么,质问他:“你凭什么杀了他们?你有什么资格对他们下手?楚祐宁,就算是你以前受过伤害,你也应该去找那些伤害你的人,为什么要对无辜的人下手?!”
楚祐宁嘴角撇了下来,“你确定这个时候你要和我讨论这个问题吗?”
“你放心,托你的福,他们几个都没死。”
迟惜白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空茫,“……你说什么?”
“没死,好端端回到他们父母身边,可以了吗?”
一时间情绪的大起大落让迟惜白失去了语言能力。
“那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了,为什么要骗我?”
“好玩啊。”楚祐宁勾唇,“不过比你不怕死的样子,还是要差一点。”
迟惜白瞪了楚祐宁一样,转过头不再去看他。
“为什么扑过来?”
迟惜白当做没听见楚祐宁的话,不予回应。
“你不想知道方弄溪的死活吗?”
迟惜白终于有了动静,“……你把方弄溪怎么样了?”
迟惜白当下不太好使的脑子终于意识到了,方弄溪还在楚祐宁手里。
方弄溪和几个男主不一样,她是被楚祐宁控制在手里的人。
迟惜白面无血色,深吸一口气,“你想怎么样?”
楚祐宁说:“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扑过来?子弹打在你的身上,是不知道疼吗?还是,你不觉得自己会死?”
扑出去的时候,迟惜白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因为她想救方弄溪而已。
方弄溪那么好的人,救了她很多次,她不能见死不救吧?
不过迟惜白也确实没想到,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迟惜白诚实地说:“我不知道,想救就救了。”
楚祐宁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眼睛里是迟惜白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直到医生过来看迟惜白裂开的伤口,才慢慢移开视线。
迟惜白一直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只有疼到受不了的时候,才从唇角的缝隙中溢出一声闷哼。
楚祐宁取下自己的单边眼镜,收进口袋里,这样看过去,左眼的视线里一片血红,仿佛那一片染血的皮肤已经被压成肉饼。
等到医生换完药出去了,他才重新戴上眼镜。
迟惜白没有发觉他的一系列操作,靠在床边大喘气。
“既然疼,为什么不喊出来?”这句话楚祐宁说得很温柔,语气几乎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两样。
迟惜白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他还是第一次见的时候那个温和从容的前辈,而不是现在这个面目狰狞方复仇者。
迟惜白转过头,不去看楚祐宁,说:“没有必要。”
为什么没有必要,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楚祐宁把手搭在迟惜白的头发上,理了理她散乱的碎发,似乎是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感叹,“你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孩子。”
“最近你在这里好好养伤,这是宁和旗下的医院,有什么需要,医生和护士都会满足你,”楚祐宁说:“别乱跑。”
迟惜白不知道楚祐宁要干什么,但是整个人却已经本能地警惕起来了,“你要干什么?”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最好不要知道。”
“等一下,方弄溪她,你对她怎么样了?”
“她很好,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活着,她就会活着。”
迟惜白还来不及深想楚祐宁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抽身走了出去,把迟惜白一个人留在了病房内。
迟惜白直觉不对劲,楚祐宁明明那么讨厌莱顿公学的秩序,痛恨当年对他施暴的那些人,为什么还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四个男主,只把方弄溪关起来,绝对不对劲。
迟惜白四处张望,看到了床头的手机,翻过身去拿,点开浏览器搜索跟几个世家有关的新闻。
“赵氏远洋船业股价暴跌,掌舵人深夜买醉究竟为何?”
“喻首相遭内阁弹劾,指控为财阀压下昔年丑闻,支持率暴跌!”
“陆氏娱乐或遇拆解变卖,宁和芯片成最大赢家。”
“沈氏唯一继承人旧疾复发,百年氏族是否后继无人?”
虽然大部分都是标题党,但迟惜白还是看得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