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慈也习惯了这年头的服务态度,拉走成爱红,“走走,我们逛别的去。”
二楼有好些布料、成衣,成爱红看上了一块浅紫色的布料,“这要是我奶看了,肯定喜欢得要命,”但等闻慈问她要不要买,她又摇摇头,“太贵了。”
两人单纯一路观赏,什么也没买,一直上了三楼。
这层楼里有好些大件儿,什么自行车、手表、收音机,还有一些稀罕少见的东西也在这儿,成爱红围到一架飞鸽牌自行车边看得移不开眼,闻慈却被货架上的东西吸引住了。
她小跑过来,“同志,那个盒子里是什么!”
这个售货员比糕点档口的态度好点,回头看了眼,告诉她,“画画的颜料。”
闻慈眼睛发亮,“是不是油画颜料?”
售货员索性直接把盒子拿了下来,放到柜台上让她看,说道:“这玩意儿进货都好几个月了,也没卖出去几盒,你自己瞅吧。”
闻慈看着盒子上清晰的“油画颜料”四个大字,喜不自胜。
这不就是她想要了很久的东西吗!
上回给宋不骄画画,她想用油画,偏偏不知道去哪儿买颜料,懊恼的不得了。
今天终于让她碰上了!
闻慈看了看盒子上的标识,里面应该是五色的颜料,不多,但总比没有好,她立即问道:“这个颜料还有多少盒啊?我全都要了!”
售货员吃了一惊,“你都要了?这还有七八盒呢!”
闻慈毫不犹豫,说实话,这种颜料一管管的没多少,画幅大点的画就能用没了。
“这个一盒多少钱?”说着,她开始掏钱。
售货员看她是真想买,这才道:“一盒八毛六,你要是全要的话,我数数哈——一共八盒,加起来是六块八毛八。”
成爱红被吸引过来,恰好听到售货员的话,吃了一大惊,“这是什么?这么贵!”
六块八毛八,这都能买将近七斤鸡蛋糕了!
闻慈毫不迟疑,“行,”但对方掏钱的动作,被售货员接下来的话中止了。
“还要四张工业券。”
闻慈:“……”
她可怜巴巴抬头,“非得要工业券不行吗?”
售货员也没办法,两手一摊,“这工业品咋能不要工业券?这个都不错了,两盒才要你一张工业券,哎,那你还要不?”现在啊,票这东西比钱还金贵呢。
闻慈欲哭无泪,“我想要,但没工业券。”
她一月份上班的工资还没发呢,哪怕发了,那也只有一张工业券,只够买两盒的!
闻慈蔫巴巴地把钱塞回兜里,对成爱红解释:“这是油画颜料。”
“油画?”成爱红觉得这词儿很陌生,她就听过国画版画啥的,不过看那一小盒颜料的眼神还是很匪夷所思,“这么一点儿就卖八毛六?都赶上两块肥皂了!”
一块扇牌肥皂才三毛六呢,虽然也要工业券,但能用很久,这颜料凭啥这么贵?
“可不是嘛,”闻慈丧气,她都要买了,居然败给了没有票。
售货员想了想,安慰道:“反正这玩意儿也没人买,你下回来的时候说不准还剩下呢。”
闻慈唉声叹气,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这是她在七十年代离油画最近的一次,可惜,失之交臂了啊!
闻慈和成爱红在百货大楼逛了半下午,溜溜达达往回走。
成爱红心满意足道:“百货大楼真有意思,等培训结束,我要走的时候再来一趟,给大家伙儿捎东西,哎呀,我们大队有个姑娘快结婚了,托我买红布,希望能买到!”
聊着天回到招待所,开了房间门,里面多出来一个人。
白净瘦削的年轻姑娘,看着二十出头,穿着蓝白格子毛衣,有股难得的书卷气。
见到两人,她微微一笑,讲话慢声细语的,“你们好。”
成爱红“呀”了一声,给闻慈介绍,“这就是白华章白同志,也是你们市里单位的!”
闻慈好奇地看白华章一眼,笑眯眯道:“你好,我是闻慈,一影院的美工。”
白华章正在整理行李,她刚才出去得匆忙,还没收拾,此时一边叠着衣裳一边道:“刚才来人通知我们,说今天下午四点钟要集合,交代一下明天的事情。”
成爱红一惊,“哎呦,还好我们回来了,不然岂不是耽误事儿了,”
“没关系,现在才三点呢,”闻慈看了眼手表。
人的磁场初见面就能看出能不能合得来,闻慈就觉得成爱红和白华章都不错。
白华章话不多,从穿着打扮上看得出来家境不错,但不是傲慢的性子,而成爱红也不因自己的条件不好而自卑,大方爽朗,整个207房的气氛十分愉快。
闻慈坐在椅子上,心情很好地晃悠着小腿。